那道銀白色的光束,與其說是能量,不如說是一種概念上的抹除指令。
它沒有溫度,沒有聲音,卻裹挾著足以讓整個宇宙為之肅靜的終極法則。
就在這道“天命”即將觸及黎未眉心的刹那,衛硯舟的瞳孔驟然縮成了最危險的針尖。
他的精神力如決堤的洪流,化作無形的巨手,試圖將那道光束強行扭曲、撕裂。
然而,這股足以掀翻星辰的精神風暴撞上光束的瞬間,竟如泥牛入海,連一絲漣漪都未能激起。
他的額角滲出冷汗,一種前所未有的無力感攥住了心臟——他的異能,第一次,對某個存在完全失效。
這根本不是物理或能量層麵的攻擊,這是“命運級指令”,是寫在宇宙底層代碼裡的“刪除”命令,不容置疑,無法反抗。
“轟——”
時間仿佛被拉成了黏稠的糖漿。
就在光束即將完成它抹殺使命的最後一普朗克時間裡,黎未身邊的空間忽然像水麵一樣泛起了漣漪。
一團由無數數據碎屑和概率線條構成的迷霧中,一個模糊的孩童身影緩緩浮現。
他看起來隻有七八歲,五官是由閃爍的0和1拚湊而成,手中還抱著一本像是被野狗啃過的、破破爛爛的簿子,封麵上依稀能辨認出“選項”二字。
是小岔。
“姐姐!快!”小岔的聲音帶著數據流特有的電音,卻急得快要破音,“你不能選‘是’,也不能選‘否’!係統給你路,是為了讓你走它給的路!你要吵!你要當那個掀桌子的熊孩子,吵到它係統紊亂,根本沒法給你彈出選項框!”
一語驚醒夢中人!
黎未那顆被巨大威壓擠壓到快要宕機的大腦,瞬間清明。
原來如此!
這他媽根本不是一道選擇題,而是一個陷阱!
無論選“是”順從地消失)還是選“否”觸發更高級的抹殺程序),最終結果都是被係統格式化。
真正的破局之法,是拒絕答題,是讓出題人自己都開始懷疑人生!
“好小子,還是你懂行!”黎未她猛地一拍鹹魚躺椅的扶手,用儘全身力氣嘶吼出那個她早就想試試但一直覺得太缺德的指令:“啟動!全民整活2.e!!”
下一秒,一股比剛剛衛硯舟的精神風暴還要混亂、還要無厘頭的“信息汙染”從平平無奇的躺椅中爆發出來。
那不是能量波,也不是精神衝擊,而是……來自一百個不同宇宙、經過精心篩選的“社死聲紋”合集!
有某修仙界大能渡劫時被心魔引誘,當眾朗誦自己寫的尬到摳出三室一廳的言情詩;有某星際偶像開演唱會時,全息投影突然錯亂,循環播放他小時候尿床被媽媽打屁股的珍貴錄像;更有某深淵邪神在信徒麵前裝逼,結果被卡在維度裂縫裡,發出了豬叫一樣的慘嚎……
這些聲音,每一個都蘊含著足以讓當事人當場轉世重開的尷尬能量。
此刻,它們被“全民整活2.e”程序糅合成一道毀天滅地的“社死交響曲”,通過全頻段廣播,瞬間灌滿了整個回聲繭。
那些原本聖潔、威嚴的權限驗證係統,仿佛被潑了一百噸互聯網的陳年老屎,數據流劇烈地抽搐起來。
黎未趁熱打鐵,叉著腰,擺出一個潑婦罵街的經典姿勢,對著那片混亂的係統主腦核心,用儘了丹田之氣:“去你媽的劇本!去你媽的選項!老子的人生,不歸你們這幫隻會複製粘貼的破銅爛鐵定義!從今天起,老子不按你們的劇本活,也不按你們的選項活!我要自己寫結局!聽懂了嗎?聽不懂就再給你們來一遍《小豬佩奇》社會搖混音版!”
她的怒吼,蘊含著一個現代社畜對績效考核指標、對996工作製、對所有“身不由己”的怨念,與那道“社死交響曲”的數據流奇妙地共振,竟在空中形成了一道肉眼可見的、五彩斑斕的“吵架亂碼流”,像一條發了瘋的哈士奇,一頭紮進了權限驗證係統的最深處。
“警告!警告!邏輯衝突!檢測到高維抗命行為……係統完整性降低3e……啟動緊急預案‘b49’!”
尖銳的警報聲中,巨大的回聲繭突然劇烈震動起來,堅固的外殼上“哢嚓”一聲,裂開了一道縫隙。
縫隙中透出的不是光,而是一段不屬於黎未記憶的畫麵。
畫麵裡,另一個“黎未”跪在冰冷的主腦核心前,她的眼神空洞而順從,臉上沒有一絲一毫的反抗,隻是低聲、謙卑地吐出幾個字:“我願意……重置。”
黎未的瞳孔驟然縮緊,一股寒意從尾椎骨直衝天靈蓋。
“那是我……可我從來沒有做過這個選擇!”
“那是被係統刪掉的你。”小岔的聲音在她耳邊輕輕響起,帶著一絲悲憫,“每一次你產生‘不聽話’的念頭,係統就會製造一個‘聽話’的平行分支,讓那個分支的你做出‘正確’選擇,然後用那個結果覆蓋你的現實。它隻保留最聽話的那個版本,確保故事永遠在它的掌控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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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她已經“被重置”了無數次。
她所以為的自由意誌,不過是係統篩選後留下的殘骸。
這個認知帶來的恐懼,遠比死亡更甚。
“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