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未的指尖在共鳴器表麵輕輕顫抖,幽藍數據流像活物般舔過她指腹,涼意順著神經往骨髓裡鑽。
那句“請替我聽一次真正的笑聲”還在腦海裡循環播放,像根細針紮著太陽穴——原來艾零留的不是救贖,是把雙刃劍。
“叮——高危代碼解析完成!”小鬨的投影突然炸開刺目的紅光,圓滾滾的機身在操作台上蹦了個高,“靜默種子!靜默種子!這破數據包裡裹著反向解析程序,隻要你用共鳴器同步情緒,它就順著情緒波爬進你意識海,然後——”它模擬出“轟”的爆炸聲,投影裡炸開一團黑煙,“邊境星所有清除程序集體蹦迪,把灰燼七號炸成煙花!”
黎未盯著掌心發燙的共鳴器,突然笑出了聲。
那笑聲帶著點發顫的啞,像被掐住脖子的鴨子:“合著我之前當心跳源是攢功德,現在倒成了人形雷管?”她捏著芯片的手垂下來,金屬邊緣硌得掌心生疼,“救世主?定時炸彈還差不多。”
衛硯舟的手掌覆上來,指腹的薄繭蹭過她手背。
他不知何時調出了星圖帝國的機密檔案,全息投影在兩人之間展開,暗紅色的“灰燼七號”星圖正在閃爍:“87異能者進入透明化晚期。”他聲線沉得像壓了塊鉛,“意識波形趨近於零,和原書裡反派被清除前的狀態完全一致。”投影突然切到醫療艙畫麵,顧昭之的身影浮現在其中——他胸口的裂痕正滲出淡金色光霧,像被劃開的琉璃盞,“醫療組說……他撐不過72小時。”
黎未的呼吸頓住了。
她想起三天前在隔離區,那個總板著臉說“黎同學請注意實驗規範”的導師,現在連抬手擦眼淚的力氣都沒有,隻能任淚水滲進裂痕裡,在皮膚上凍成細碎的冰晶。
“你的情緒是唯一變量。”衛硯舟握緊她的手,拇指無意識摩挲著她腕間跳動的脈搏,“靜默代碼本質是情緒抑製程序,而你……”他喉結動了動,“你的情緒太亂了。怕疼時的抽氣,被我冷笑話尬到的嘴角抽搐,修不好發明時的抓頭發——這些‘不完美’的波動,能攪亂代碼的運算邏輯。”他低頭看她,眼底翻湧著暗潮,“但反向侵蝕的風險是63。”
“63?”黎未挑眉,“比我上次用‘防禿頭生發噴霧’炸了實驗室的概率還低?”她突然抽回手,轉身翻出角落的金屬箱——那是她那寶貝“星際鹹魚躺椅”的殘骸,扭曲的鈦合金骨架上還粘著半塊脈動龜的鱗片。
“哎哎哎你翻什麼呢!”小鬨急得在艙頂轉圈,“現在不是懷舊時間啊!”
“噓——”黎未突然屏住呼吸。
她湊近殘骸核心,隻見三隻拇指大的脈動龜正繞著能量爐緩慢遊走,龜殼上的紋路隨著她的呼吸頻率明滅,像一串會呼吸的藍鑽石。
“小鬨,”她聲音發顫,“你說脈動龜靠心跳頻率為生,那它們能過濾情緒嗎?”
“過濾?”小鬨的投影突然凝固成思考臉,數據條在頭頂瘋狂滾動,“它們的生物場隻響應‘真實波動’!就像人類隻吃新鮮菜,龜龜隻吸真情緒!要是把你的‘怕死’‘心虛’‘被衛隊冷笑話尬到想鑽地’這些鹹魚情緒喂給它們……”它猛地炸成慶祝的彩條,“它們會把這些情緒放大成共振波!就像用廣場舞音響放驚雷,直接把靜默代碼吵到死機!”
黎未的眼睛亮得像偷到魚乾的貓。
她蹲下來,指尖輕輕碰了碰其中一隻脈動龜的背甲,小家夥立刻縮進殼裡,又偷偷探出腦袋,用濕漉漉的圓眼睛看她。
“所以啊——”她仰頭看向衛硯舟,嘴角咧得能看見虎牙,“彆讓我裝什麼救世主了。我就用最狼狽的情緒,當病毒殺毒軟件!”
衛硯舟看著她眼裡重新躍動的光,喉結動了動,伸手替她理了理被飛船氣流吹亂的碎發:“需要什麼?”
“躺椅的能量分流係統。”黎未轉身翻出工具箱,扳手在掌心轉了個花,“我得把共鳴器接到醫療網絡——”她突然頓住,回頭衝他眨眨眼,“不過現在嘛……”她舉起脈動龜,小家夥正扒著她指尖啃,“先讓這些小祖宗吃飽真實情緒。比如——”她故意拖長音調,“衛隊要是現在講個冷笑話,效果應該不錯?”
衛硯舟耳尖微微發紅,卻當真清了清嗓子:“為什麼星際海盜從不喝奶茶?”
“為什麼?”
“因為怕被‘海盜’海道)珍珠卡住喉嚨。”
黎未愣了兩秒,突然爆發出大笑。
那笑聲混著點嗆到的咳嗽,還有故意誇張的抽氣,在躍遷艙裡撞出清亮的回音。
三隻脈動龜同時從殼裡探出頭,龜殼上的藍光瞬間暴漲,像三盞跟著節奏閃爍的小燈。
小鬨的投影突然彈出倒計時:“距離躍遷完成還有10分鐘!”
黎未低頭看向共鳴器,原本奔湧的數據流正隨著她的笑聲泛起漣漪,那些幽藍光點開始跟著脈動龜的明滅節奏跳動。
她握緊工具箱,轉身走向操作台前的維修接口——躺椅的能量分流係統需要重新拆解,共鳴器要接入百人醫療網絡,而她的“真實情緒”,正等著在邊境星的夜空中,炸出最狼狽也最鮮活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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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未的扳手在鈦合金骨架上敲出清脆的響聲,像在給緊張的空氣打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