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說明靜默協議不是絕對的。”黎未用指節敲了敲光腦，聲音沙啞得像生鏽的齒輪，“它怕有‘生命感’的東西。”她轉頭看向衛硯舟，後者正彎腰把倒影童抱起來，孩子的小胳膊圈著他的脖子，剛才還灰暗的眼睛裡重新有了星光。
衛硯舟抬頭時，目光撞上她的眼睛，就像一塊被捂熱的冰。
突然，“叮”的一聲脆響劃破寂靜。
投影光斑在牆上抖了抖，自律羞恥彈幕機艱難拚出幾個字：“協……議……收……縮……7”。
黎未瞳孔一縮——7的收縮意味著協議有裂縫……必須趁它還沒愈合前打入共振脈衝！
她差點跳起來，懶人躺椅的彈簧“吱呀”作響表示抗議，卻顧不上，一把抓起實驗台上的工具盒就開始翻找：“小鬨，把‘聲波共振器’的備用零件調出來！衛隊，幫我把那個反重力懸浮板拿過來——對，就是上次被你說‘像會飛的鹹魚’的那個！”
衛硯舟把懸浮板遞過來時，指尖擦過她的手背。
他的手寫板不知何時換成了帝國星圖，用紅筆圈著默語星的坐標，旁邊寫著：“躍遷通道有73的概率被靜默協議乾擾。”
黎未掃了一眼，從工具盒裡摸出一個亮藍色的芯片拍在他手心：“這是上次回廊閉合時捕獲的‘幸喜悅波殘片’，壓縮成穩定頻率後能繞過靜默協議的情緒過濾層。協議能封聲音，總不能封開心吧？”她擠了擠眼睛，“再說了，我改裝的‘鹹魚號’連靜滯裂隙都闖過，還怕個破協議？”
倒影童突然從衛硯舟懷裡探出腦袋，肉乎乎的手指戳了戳黎未的發明家徽章。
那枚徽章是她用報廢的能量石雕的，刻著一條翻肚皮的鹹魚，邊緣還帶著手工打磨的溫潤觸感。
孩子的口型很慢，但清楚得像刻在空氣裡：“媽媽……勇敢。”
黎未的喉嚨突然發緊，一股熱流從胸口湧上眼眶。
她想起原書裡反派女配的結局，死在男主的精神力風暴裡時，連句遺言都沒留下。
可現在，有個孩子用儘力氣對她說“勇敢”，有個男人用體溫焐熱她冰涼的手腕，連實驗室的塵埃都在心跳聲裡跳著舞。
她低頭吻了吻倒影童的額頭，轉身時把那枚鹹魚徽章彆在衛硯舟的衣領上：“戴著它，省得你在星艦裡太嚴肅——雖然你本來就像一塊會走路的冰。”
衛硯舟低頭看了一眼徽章，又抬頭看她。
手寫板的光照著他微揚的嘴角，這次的字寫得很慢，每個筆畫都帶著溫度：“冰……會化。”
實驗室的警報突然又響了，是淨律官的通訊請求。
黎未按下接聽鍵，全息屏裡跳出維克漲紅的臉——平時總是板著臉的老學究此刻正用口型瘋狂比劃，脖子上的青筋跳得比心跳還快。
小鬨很貼心地把他的唇語翻譯成文字：“黎未！你們到底搞出什麼動靜了？星網現在全是心跳聲！還有人在星艦甲板上跳踢踏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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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未對著屏幕比了個“ok”的手勢，順手把剛組裝好的聲波共振器塞進背包。
她能看見維克身後的星網監控屏，原本灰暗的情緒指數正在瘋狂飆升，像被點燃的煙花。
有一個標著“默語星”的紅點突然劇烈閃爍，小鬨的警告文字立刻彈出來：“檢測到目標星區能量波動！靜默協議正在重組！”
“該出發了。”黎未拍了拍衛硯舟的肩膀，轉身去拉實驗室的合金門。
門剛滑開一條縫，冷冽的星際風就灌了進來，卷著走廊裡此起彼伏的敲桌聲、跺腳聲，甚至還有某間教室傳來的跑調口哨聲——全星係的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給心跳聲打著節拍。
衛硯舟跟在她身後，倒影童趴在他肩頭，正用小手指戳他的耳尖。
情感濾鏡獸叼著共振器的備用零件蹦蹦跳跳，自律羞恥彈幕機投影著“加油媽媽”的彩虹字。
黎未回頭看了一眼，突然笑出聲來——這笑聲還卡在喉嚨裡，卻在空氣中震出細碎的光。
“鹹魚號”的躍遷警報在走廊儘頭響起，紅色警示燈把她的影子拉得老長。
她摸了摸口袋裡的星圖，默語星的坐標還帶著體溫。
這一次，不是為了躲避劇本，不是為了自救——而是為了讓所有被捂住的喉嚨，都能痛痛快快地喊出聲。
衛硯舟的手突然覆上她的手背，掌心的溫度透過星圖紙背傳來。
他的口型很輕，但像刻在宇宙裡的誓言：“我在。”
走廊儘頭的星艦艙門緩緩開啟，改裝過的“鹹魚號”正亮著暖黃色的航行燈，駕駛艙玻璃上還貼著黎未手寫的“禁止嚴肅駕駛！”貼紙。
風裡卷著敲桌聲、跺腳聲，甚至有人用扳手敲擊管道，打出整齊的節拍——全星係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回應那顆最初的心跳。
黎未回頭看了一眼實驗室，倒影童正趴在衛硯舟肩頭朝她揮手，情感濾鏡獸叼著零件蹦跳著跟上，彈幕機飄著“加油媽媽”的彩虹字。
她笑了，笑聲卡在喉嚨，卻震出一圈細碎的光暈。
星圖紙在口袋裡微微發燙，默語星的坐標仿佛有了脈搏。
這一次，不是為了逃命，也不是為了改寫命運。
而是為了讓那些曾被沉默壓垮的靈魂，
終於能喊出第一聲：
——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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