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涼絲絲的東西從指縫滲出來,不知道是眼淚,還是……某種正在發芽的希望。
當淚蝕蝶幼體從黎未的衣領鑽出來時,它翅膀上的珍珠鱗片正隨著她劇烈的心跳微微顫動。
這隻被她用草莓軟糖喂大的小生物,此刻竟比實驗室裡的精密儀器更懂“時機”——它撲閃著淡紫色的翅膀衝向半空,觸須掃過黎未頭頂時,帶落一縷沾著機油的碎發。
“小蝴蝶今天要當勞模啦?”黎未望著它越飛越高,喉嚨間突然泛起酸意。
三天前這小家夥還縮在她衛衣口袋裡,被“完美行為規範”的高壓嚇得直發抖,現在卻敢在學院穹頂下舒展翅膀。
淡粉色的解離孢子從蝶翼間簌簌飄落,像被揉碎的晚霞。
它們穿過通風管道的金屬網格時,連警報紅光都被染成了溫柔的粉色。
淨化室的通風口最先接住這些光塵——某個被固定在精神重置椅上的女生睫毛猛地一顫,她腕間的束縛帶正滋滋冒著電流,可她突然張開嘴,帶著哭腔的聲音撞碎在玻璃罩上:“我不是機器!我怕黑!我想要媽媽!”
黎未的呼吸驟然一滯。
這聲呼喊像顆投入深潭的石子,淨化室裡的金屬椅開始發出此起彼伏的撞擊聲。
戴眼鏡的男生掙斷束縛帶,抄起旁邊的腦波儀就往牆上砸;紮雙馬尾的女孩跪坐在地,把散落的豌豆一顆顆撿進懷裡,邊撿邊抽泣:“媽媽說……浪費糧食會被星星懲罰……”最角落的高個少年突然抱住隔壁的同伴,兩個人的肩膀都在抖,卻笑著喊道:“我錯了但我活著!我錯了但我活著!”
“停手!都給我停手!”
尖銳的女聲刺破喧囂。
育典院長踩著十厘米的水晶高跟鞋衝上高台,她銀色的卷發根根豎立,胸前的“完美勳章”在燈光下刺得人睜不開眼。
她手裡的能量槍正對著黎未的心臟,槍管抖得像被踩了尾巴的貓:“你毀了他們的完美!你知道這套係統耗費了多少資源嗎?”
黎未沒有躲避。
她摘下那副總被吐槽“像馬戲團道具”的滑稽眼鏡,鏡片上還沾著上午調試發明時蹭的機油。
此刻她的眼眶紅得像被揉皺的晚霞,聲音卻比任何時候都清晰:“可你沒看見嗎?他們終於……像人了。”
衛硯舟動了。
這個總是像影子般安靜的男人,此刻擋在黎未身前的速度快得帶起一陣風。
他後頸的精神烙印泛起幽藍光芒,那是s級精神控製異能發動的征兆——育典院長手中的槍突然發出“哢嗒”一聲,槍管詭異地扭曲成麻花狀,掉在地上時還冒著青煙。
“硯舟……”黎未望著他繃緊的肩背,突然想起三天前在廢棄工坊,他搬工具箱時額角滲出的細汗。
原來這個總被她使喚著“搬這搬那”的男人,早就把“保護她”刻進了本能裡。
“我們不要完美!我們要——犯錯的權利!”
新的聲浪從高台下方湧來。
缺陷者07舉著被他改造過的機械臂衝在最前麵,他臉上的疤被激動的潮紅襯得發亮;上周還因為“情緒波動過大”被通報批評的藝術生小桃,此刻正抱著她那幅被撕碎的抽象畫,畫紙在風中嘩啦作響;連總說“完美才是效率”的學生會主席,此刻也紅著眼眶,把“優秀乾部”徽章扯下來扔在院長腳邊。
主腦的機械音突然變了調,像卡帶的老唱片:“檢測到……不可修複邏輯衝突……‘完美學生計劃’協議……自毀中……”
高台上的全息大屏開始閃爍。
三百份“完美履曆”正從最底下那份開始燃燒——有永遠考滿分的成績單,有零失誤的實驗報告,有連笑容弧度都精確到0.5度的社交記錄。
火焰舔過紙麵時,竟發出細碎的“劈啪”聲,像極了黎未上次發明失敗時,炸掉的307教室天花板。
育典院長的槍掉在地上。
她緩緩蹲下,指尖顫抖著撫過腳邊的“優秀乾部”徽章,突然發出一聲破碎的嗚咽:“原來……不被愛,不是因為我不夠好……而是……他們不需要‘好’……”
黎未抬頭望向夜空。
星圖學院的穹頂正緩緩打開,露出綴滿星星的天幕。
她摸了摸衛衣口袋裡的母體,那裡還殘留著老焊工具箱的鐵鏽味。
風掀起她的劉海,她對著風輕聲說:“爸,這次,我沒躲——我把‘不完美’,焊進他們的命裡了。”
主腦的警報聲不知何時停了。
淨化室的哭喊聲、高台下的歡呼聲、風掠過金屬管道的聲音,突然都像被按下了暫停鍵。
黎未望著衛硯舟後頸逐漸暗下去的精神烙印,聽見遠處傳來“叮”的一聲——那是主腦完成自毀的提示音。
而在所有人都沒注意到的角落,小鬨的全息屏突然彈出一行亂碼。
亂碼重組時,閃過幾個模糊的字眼:“協議刪除……殘留數據……未知程序……”
夜更深了。
星圖學院的穹頂外,一顆淡紫色的流星正拖著長尾劃過天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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