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霧裡的回聲還在翻湧,黎未的作戰靴剛碾過最後一片時間殘片,小鬨的全息投影突然炸成一團粉紫亂碼,鹹魚尾巴上的鱗片簌簌往下掉:姐、姐姐!
時間信號在崩解!
所有投影裡的顧昭之……動作開始不一樣了!
黎未猛地抬頭。
原本重疊成虛影的顧昭之像被人撒了把星塵,瞬間分裂成七八個影像——左邊那個正舉著鹹魚燈往光霧深處走,右邊那個突然鬆手,燈“哐當”砸在殘骸上;最中央的影像甚至背過身去,軍靴踩碎半塊生鏽的星艦舷窗,背影竟和衛硯舟有幾分相似。
這是……時間線分叉?衛硯舟的戰術目鏡裂痕裡滲出淡金異能光,指尖輕輕按在黎未後腰,像在給她係無形的安全帶,每個投影對應一個可能的‘現在’。
黎未的喉結動了動。
她想起艾琳消散前說的時間在重新洗牌,想起自己剛才用社死笑聲和榴蓮慘叫炸碎的時間囚籠——原來所謂的三年後見,不過是無數個可能裡最憋屈的那個。
姐姐看!回聲童突然拽她衣角。
男孩的機械鳥撲棱著飛上半空,金屬喙指向深空,
黎未順著鳥喙望去。
一團淡紫色的星雲正從光霧裡浮出來,半透明的軀體像被揉碎的星圖,鰭肢掃過之處,時間殘片紛紛化作流螢,空氣中彌漫著微弱的嗡鳴,如同宇宙低語。
那“星雲”越飄越近,黎未這才看清——是頭幼鯨,體長不過三米,腹部泛著銀河般的光,連瞳孔都是流動的星塵,遊動時帶起一圈圈漣漪狀的冷香,像是凍住的極光在緩慢融化。
它、它是情緒熵鯨!小鬨的投影終於恢複人形,頂著個爆炸頭顯然剛經曆係統崩潰),星圖文獻說它們專吃時間亂流裡的‘確定感’,隻認最……最不按套路出牌的宿主!
幼鯨遊到黎未麵前,透明的鰭肢輕輕碰了碰她手背——觸感如泡軟的星紗,溫潤而微顫,仿佛握住的不是皮膚,而是一段正在放電的記憶。
黎未的異能環突然發燙——不是過載,是某種溫暖的共鳴,像在實驗室摸過的、剛充能完畢的熒光石,掌心隨之浮起細微的電流麻意。
它說……回聲童的機械鳥突然發出清亮的啼鳴,男孩的眼睛亮得像沾了星塵,你的情緒夠‘活’,夠‘亂’,夠當它的船。
隻有不按劇本走的人,才能穿過回聲風暴。
黎未的後頸泛起涼意,一縷星塵順著脊椎滑下,激起一陣戰栗。
她想起穿書第一天在宿舍看的原劇情——反派女配黎未正是在回聲風暴裡被男主衛硯舟的異能團滅。
可此刻,本該要她命的風暴,竟成了這頭熵鯨的。
原來不是風暴要吞我,是我該駕著風暴跑。她低頭看向幼鯨,指尖輕輕蹭過它鰭肢上的星塵,那光點落在皮膚上,留下短暫灼熱的印記,你這小不點兒,倒會挑人。
幼鯨似乎聽懂了,尾鰭一擺濺起星塵,在她腳邊畫出個歪歪扭扭的愛心——光斑落地時發出輕微的“叮”聲,像糖粒墜入玻璃杯。
衛硯舟突然輕咳一聲。
黎未轉頭,正撞進他戰術目鏡裂痕裡的目光——那束淡金異能光比平時軟了三分,像被泡過星莓汁的暖石,映得她眼底也染上一層蜜色。
怎麼?她挑眉。
它濺你一臉星塵。衛硯舟的拇指蹭過她臉頰,觸感溫熱,帶著異能特有的微震,像上次實驗室炸熒光藻時。
黎未愣了愣,突然笑出聲。
那是種帶著點鼻音的笑,像星莓軟糖被泡進了熱可可,笑聲震動間,幾粒星塵從發梢抖落,砸在肩頭發出細碎脆響。
衛隊長記性倒好——那次你還說黎同學的實驗,比異能波動還難預測
衛硯舟的喉結動了動。
他的異能環在兩人交握處泛起漣漪,像在應和那句難預測,一圈圈擴散的光紋拂過黎未的手腕,帶來類似電流輕撫的酥麻。
時間不是線,是情緒的回音壁。
沙啞的男聲突然從殘骸堆裡鑽出來。
黎未和衛硯舟同時轉頭——老錨的老師之靈碎片正站在一截鏽紅的星艦管道上,身影像被風吹散的雪,卻有雙極亮的眼睛,你聽見未來,是因為你從未真正‘放下’。
黎未的呼吸一滯。
她想起三天前在老錨實驗室翻到的殘稿,第一頁就寫著時間是回音壁,當時還以為是老教授的瘋話。
看你身後。老師之靈指向星際鹹魚躺椅。
黎未轉身。
躺椅椅背上的裂痕突然亮了起來——那些她以為是實驗失敗留下的劃痕,此刻正泛著幽藍的光,組成一行歪歪扭扭的小字:現在的我,需要你。
那不是損傷。老師之靈的聲音輕得像時間殘片,是未來你刻下的求救信號。
當現在的你足夠‘亂’,足夠不按劇本,這道裂痕就會變成鑰匙。
黎未的指尖輕輕撫過那些光痕——觸感冰涼,卻在接觸瞬間激起點點火花,像觸摸一段即將重啟的數據流。
腕間的異能環再次發燙,她清晰聽見自己的聲音在意識海裡炸響——比現在粗啞,卻多了幾分破釜沉舟的狠勁:燈是錨點……也是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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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握得太緊,就成了囚籠。
原來……她的聲音發顫,未來的我不是在警告現在,是在求現在的我,把她從囚籠裡撈出來。
衛硯舟的手掌覆上她手背。
他的掌心帶著異能環特有的暖意,像塊會呼吸的暖石,溫度透過實驗服滲進來,穩穩壓住她指尖的顫抖:所以我們要……
駕著熵鯨穿風暴。黎未抬頭看向幼鯨,眼底的光比星圖學院實驗室的熒光石還亮,去未來,把那個困在循環裡的‘我’,和所有被劇本困住的人,全撈回來。
幼鯨似乎聽懂了,尾鰭拍得星塵四濺,在兩人頭頂畫出個螺旋光團——光流旋轉時發出低頻共振,震得耳膜微微發麻。
黎未摸了摸口袋裡的時喃鳥殘羽——剛才撿起時觸到的那聲他握得太緊,此刻正隨著鯨鳴在她耳邊回響,像一句卡在記憶縫隙裡的摩斯密碼。
她突然想起穿書時看的原劇情結局:反派女配死在風暴裡,男主踩著她的屍體登上王座。
可現在,風暴成了船,王座成了身後事,連時喃鳥都在逆著時間飛。
硯舟。她轉頭衝衛硯舟笑,實驗服口袋裡的星莓軟糖發出細碎的響,像糖塊在跳舞,你說,等我們穿過風暴,未來的我會不會嚇一跳?
衛硯舟望著她發梢跳動的星塵,突然伸手替她理了理被風吹亂的碎發。
指尖觸到她耳尖時,他的異能環燙得驚人——這次不是過載,是某種更燙的東西,順著血管往心臟鑽,仿佛整個宇宙都在為這一刻升溫。
他的聲音輕得像風,她會發現,現在的你,比她想象中,更會‘不乖’。
深空裡,情緒熵鯨幼體的鰭肢輕輕纏上黎未的手腕。
時喃鳥群逆著時間流飛過鯨背,最前麵那隻鳥喙裡的淺金色羽毛,正和黎未口袋裡的殘羽遙相呼應。
光霧深處的回聲還在翻湧,但這次,黎未聽見的不再是三年後見,而是無數個重疊的——有她的笑聲,有衛硯舟的相信我,還有未來的自己,在風暴那頭,喊著接住我。
準備好了嗎?回聲童仰頭問。
黎未看了眼衛硯舟,笑了:你說呢?
下一秒,幼鯨輕擺尾鰭,一道星紗般的光橋自水麵升起,纏住她的腳踝,溫柔地將她托向脊背。
衛硯舟伸手想扶,卻被一圈驟亮的異能光環彈開——仿佛宇宙本身在說:這次,隻能她一個人先出發。
光霧裡的回聲碎成星塵時,黎未正跨坐在情緒熵鯨幼體泛著銀河光澤的脊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