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透過頂層公寓落地窗的防窺玻璃，在地板上拉出長長的光斑。洛梨蜷在客廳那張巨大的、雲朵般柔軟的沙發裡，素麵朝天，身上套著一件略顯寬大的真絲睡袍，烏黑的長發隨意披散著，幾乎遮住了她半張臉。
她麵前攤開著幾個劇本，平板電腦上正播放著某位以嚴厲著稱的表演導師的課程視頻，但她顯然心不在焉。指尖無意識地摳著劇本的邊角，將其揉搓得有些發皺。
蘇珊風風火火地推門進來時，看到的就是這麼一幅“頹廢美人”圖。她歎了口氣，將手裡拎著的咖啡和早餐袋放在昂貴的茶幾上。
“我的小祖宗，昨晚偷地雷去了？這黑眼圈，粉底都快要遮不住了。”蘇珊抽出冰美式塞到洛梨手裡，自己拿起另一杯，利落地插上吸管，“趕緊醒醒神，一會兒還有個雜誌封麵拍攝，狀態必須給我支棱起來。”
冰涼的咖啡杯壁激得洛梨一哆嗦。她慢吞吞地坐直了些，吸了一口，濃鬱的苦澀在舌尖蔓延開，稍微驅散了一點混沌。
“珊姐，”她的聲音帶著剛起床不久的沙啞和悶悶不樂，沒什麼精神，“《星耀》那邊……還是沒消息嗎？”
蘇珊動作頓了一下，臉上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凝重。她坐到洛梨對麵，語氣放緩了些：“梨梨，我知道你非常看重這個項目。張導的電影，衝獎的配置，大廠s+級的投資……誰不想要？但我們之前接觸了幾次，製片方那邊口風很緊，一直沒給準信。”
洛梨垂下眼睫，盯著咖啡杯壁上凝結的水珠。“我聽說……星耀的最大投資人，是紀氏？”她的聲音很輕，幾乎聽不見。
蘇珊愣了一下，隨即恍然大悟：“你該不會還想著那天晚宴的事吧？”她湊近了些，壓低聲音，“我的寶，那天沒得罪紀總已經是燒高香了！闖進那種大人物的私人地盤，他沒當場發難就算我們走運了。那種級彆的大佬，日理萬機，怎麼可能還記得這種小事？更彆說指望因為這點頭之交就給資源了。”
道理洛梨都懂。但那晚紀靳修最後看她的那一眼，還有那通莫名其妙的電話……她總覺得沒那麼簡單。可這種毫無根據的直覺，她沒法跟蘇珊說。
“我知道。”洛梨懨懨地靠回沙發背，“就是……不甘心。”她為了這個角色，提前半年就開始研究人物原型，甚至推掉了一部開價極高的商業片。這種頂級的製作團隊和衝獎劇本，可遇不可求。
蘇珊看著她這副樣子，有些心疼，正想再安慰幾句，手機突然尖銳地響了起來。
蘇珊看了眼來電顯示，是個陌生號碼，但號碼段極好。她職業性地接起：“喂，您好，哪位？”
電話那頭的人似乎說了什麼，蘇珊臉上的表情瞬間從職業微笑變成了錯愕，然後是極大的震驚和難以置信。她甚至下意識地站了起來，語氣變得極其恭敬和謹慎：“是…是…您好！……對，我是洛梨的經紀人蘇珊……啊？現、現在嗎？……好的好的！沒問題！我們一定準時到！……好的，再見！”
掛了電話，蘇珊還保持著握著手機的姿勢，臉上是一種介於夢幻和震驚之間的茫然表情，仿佛剛被一個巨大的餡餅砸中了腦袋。
“怎麼了珊姐？誰的電話？”洛梨被她的反應勾起了好奇心。
蘇珊猛地回過神，一把抓住洛梨的手臂，因為激動，力道有些大：“梨梨！你掐我一下！我是不是沒睡醒？！”
“到底怎麼了？”洛梨被她弄得更加困惑。
“紀氏總裁辦打來的電話！”蘇珊的聲音因為激動而發顫，“紀靳修的特助，陳默！他、他約你見麵！就今天下午三點，在紀氏總部頂樓的私人會客室！”
“什麼？！”洛梨也瞬間坐直了身體，睡意全無，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攥緊了一下，“他……他找我乾什麼？是因為那天晚宴的事？他要追究？”這是她的第一反應，恐慌瞬間漫上心頭。
“不像！”蘇珊快速搖頭，眼裡閃爍著興奮和難以置信的光芒，“語氣非常公事公辦，隻說紀總想就‘合作事宜’與你麵談。合作？我們能和紀總有什麼合作？除非……”
除非是關於《星耀》！
這個念頭同時闖入兩人的腦海。
洛梨感覺自己的心跳得更快了，這次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因為一種巨大的、難以置信的期待和緊張。
“快！起床！化妝！選衣服！”蘇珊瞬間進入戰鬥狀態，雷厲風行地把洛梨從沙發上拉起來，“不管是什麼合作，見到紀靳修本身就是天大的機會！你必須以最好的狀態出現！”
整個上午，洛梨的公寓裡一片兵荒馬亂。化妝師、發型師、造型師被蘇珊一個電話火速召來。蘇珊親自監工，對洛梨的妝容、發型、著裝每一個細節都苛刻到了極點。
最終，洛梨選定了一條剪裁優雅的香檳色及膝連衣裙，款式低調不失精致，襯得她肌膚勝雪，氣質溫婉又不會過於刻意。妝容也是心機的偽素顏妝，突出她天生的好底子，眼波流轉間自帶一股清澈柔美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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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兩點五十分，洛梨和蘇珊準時抵達高聳入雲的紀氏集團總部大樓。早有專人等候在一樓大廳，沉默而高效地將她們引向一部需要特殊權限才能啟動的專屬電梯。
電梯內部是極致的簡約和冷感，金屬壁麵光可鑒人，無聲地快速上升，帶來輕微的失重感。洛梨看著不斷跳躍上升的數字，手心微微出汗。蘇珊站在她身邊，看似鎮定，但緊握著公文包帶子的手指關節也有些發白。
“叮——”
電梯直達頂層。門一打開，是一種近乎絕對的安靜。空氣裡彌漫著淡淡的木質香氛，厚重的地毯吸走了所有聲音。
一位穿著西裝、戴著金絲眼鏡、表情一絲不苟的年輕男人已經等候在外。他微微躬身：“洛小姐，蘇女士，我是陳默。紀總正在等兩位，請隨我來。”
他的聲音平穩得沒有一絲波瀾，眼神銳利而專業，不動聲色地快速打量了洛梨一眼。
陳默引著她們穿過一條簡短安靜的走廊，來到一扇厚重的雙開實木門前。他輕輕敲了三下，然後推開。
“紀總，洛小姐和蘇女士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