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約夫妻之間，好像……是有這種操作的吧？雖然他們的合約裡沒詳細寫到這種程度……但他現在這眼神……這距離……
就在洛梨腦子亂成一團漿糊，緊張得幾乎要屏住呼吸，不知道是該閉上眼睛還是該把他推開的時候——
紀靳修卻忽然抬起了手。
但不是伸向她的臉。
而是越過了她的肩膀，伸向了她身後島台上放著的一個……糖罐？
他修長的手指精準地捏起一小方包裝精致的棕色方糖，然後收回手，目光也從她唇上移開，重新變得平淡無波。
他一邊慢條斯理地撕開方糖的包裝紙，一邊看著她，語氣平靜得像是在討論天氣，甚至還帶著一絲極淡的、幾乎聽不出的……嘲諷？
“洛小姐，”他將那顆方糖投入自己的黑咖啡中，用小勺輕輕攪拌，咖啡杯裡泛起小小的漩渦，“合約條款裡，似乎沒有包含‘早安吻’這一項。”
噗通——！
洛梨感覺自己的心臟像是坐了一場驚險的過山車，從高空猛地墜落，砸回冰冷的現實。臉頰上的熱度瞬間褪得乾乾淨淨，隻剩下被看穿意圖後的窘迫和難堪。
他早就看穿了她那點笨拙的、試圖“培養感情”的小心思！並且直接用最冷酷的方式，戳破了她自作多情的幻想！
他甚至……是故意誤導她！故意那樣看她的嘴唇！讓她誤以為……
巨大的羞恥感瞬間淹沒了洛梨，讓她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她耳朵尖紅得幾乎要滴出血來，手指緊緊攥著冰涼的水瓶，指節泛白。
“我……我沒那個意思！”她猛地低下頭，聲音又急又窘，帶著一絲被戲弄的惱怒，“我隻是……隻是出於禮貌問候一下！”
紀靳修攪拌咖啡的動作停下。他端起杯子，又喝了一口加了方糖的咖啡，然後才慢悠悠地開口，語氣依舊沒什麼起伏：
“嗯。”他發出一個單音節，像是接受了她蒼白的辯解，又像是根本不在乎她是什麼意思。
他放下咖啡杯，目光再次落到她通紅得幾乎要冒煙的耳朵上，停留了一瞬。
“下次不必。”他淡淡地補充道，語氣不容置疑，“人前的‘表演’已經足夠耗費精力。私下，保持你原本的樣子即可。”
說完，他不再看她，轉身拿起旁邊放著的平板電腦和文件，徑直朝著書房走去。
“砰。”
書房的門被輕輕關上，再次將兩人隔絕在兩個世界。
洛梨一個人僵在原地，像個傻子一樣，臉上還火辣辣地燒著。
保持原本的樣子？
他是什麼意思？
是覺得她剛才撒嬌的樣子很假很做作？還是說……他其實更習慣她之前那種偶爾會“作”一下、甚至帶點刺的樣子？
巨大的挫敗感和混亂席卷了她。
這場“同居”生活的第一天早晨，她不僅沒能成功“培養”出任何感情，反而徹底敗下陣來，被對方看得透透的，還遭到了無情的“降維打擊”。
她看著那扇緊閉的書房門，又氣又惱，又有一點說不清道不明的……委屈？
她端起那瓶冰涼的蘇打水，猛地灌了一大口，試圖壓下臉上滾燙的溫度和心裡翻騰的情緒。
很好，紀靳修。
你厲害。
她深吸一口氣，努力平複狂亂的心跳和臉上的燥熱。
保持原本樣子是吧？
行。
那就彆怪我……以後不跟你“客氣”了。
她放下水瓶，轉身走向臥室，腳步帶著一絲豁出去的決絕。
而書房內。
紀靳修站在書桌前，卻並沒有立刻開始工作。他目光落在平板電腦漆黑的屏幕上，屏幕上模糊地映出他自己沒什麼表情的臉。
指尖無意識地敲擊著桌麵。
腦海裡，卻閃過剛才那個女人穿著睡裙、頭發淩亂、眼神懵懂又驚訝的樣子，以及……她後來試圖撒嬌時，那雙亮得過分、卻又因為被拒絕而瞬間黯淡下去的眼睛。
還有……那因為窘迫而紅得剔透的耳朵尖。
他敲擊桌麵的手指停頓了一下。
然後，他拿起手機，撥通了陳默的電話。
電話接通，他恢複了一貫的冷冽語氣，吩咐道：“聯係一下雲境酒店的主廚，讓他每天早晚定時送餐到鉑悅府。菜品……按營養師給的清單，口味清淡些。”
頓了一下，他補充道：“再找個靠譜的鐘點工，負責日常打掃和餐食加熱。”
吩咐完畢，他掛斷電話，目光重新投向窗外璀璨的城市天際線。
眉心，幾不可察地，微微蹙起。
似乎連他自己，也無法完全理解剛才那一係列下意識的行為和……那片刻的失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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