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靳修的手指像鐵鉗一樣扣在洛梨的手臂上,力道大得幾乎要捏碎她的骨頭。那句冰冷徹骨、帶著絕對命令的“離他遠點”,如同公開的處刑,狠狠扇在洛梨臉上,也扇在現場每一個目瞪口呆的人臉上。
屈辱、憤怒、以及一種被當眾剝光般的難堪,瞬間淹沒了洛梨。眼淚不受控製地湧了上來,但她死死咬住下唇,硬生生將它們逼了回去。
她猛地抬起頭,迎上紀靳修那雙翻湧著駭人風暴的黑眸,眼底不再是恐懼,而是一種被逼到絕境的、冰冷的倔強和叛逆。
顧衍之臉色徹底沉了下來,他上前一步,語氣嚴肅而帶著壓迫感:“紀總,請你放手。你弄疼她了。”
紀靳修像是終於聽到了他的存在,冰冷的目光如刀鋒般掃過顧衍之,帶著毫不掩飾的警告和厭惡:“顧影帝,這是我和她之間的事。”
他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睥睨的、不容置喙的強勢,仿佛在驅趕一隻不識趣的蒼蠅。
顧衍之還要說什麼,洛梨卻忽然開口了,聲音帶著一絲顫抖,卻異常清晰:“衍之哥,沒事。”
她看向顧衍之,努力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安撫性的笑容,然後緩緩地、一根一根地,去掰紀靳修扣在她手臂上的手指。
她的動作很慢,帶著一種決絕的意味。
紀靳修看著她這副樣子,眼底的風暴更甚,但扣著她的手指,卻在接觸到她冰冷顫抖的指尖時,幾不可察地鬆動了一瞬。
洛梨趁機猛地抽回自己的手臂,白皙的皮膚上已經留下了一圈清晰的、觸目驚心的紅痕。
她後退兩步,拉開與他的距離,低下頭,用一種極其恭順卻冰冷到極點的聲音說:“紀先生的吩咐,我記住了。如果沒什麼事,我先去準備下一場戲了。”
說完,她不再看任何人,轉身,快步朝著化妝間的方向走去,背影僵硬而單薄。
紀靳修站在原地,看著自己空落落的手,和那圈留在他指尖的、屬於她皮膚的微涼觸感,再看著她毫不猶豫離開的背影,胸口那股暴戾的怒火如同被潑了油,燒得他五臟六腑都在灼痛。
她記住了?
她就是用這種態度來“記住”的?
“紀總,”張導硬著頭皮上前,試圖打圓場,“您看這……”
紀靳修猛地轉過頭,冰冷的目光掃過全場,每一個被他看到的人都下意識地低下頭,噤若寒蟬。
最後,他的目光落在臉色同樣不太好看的顧衍之身上,停留了兩秒,沒有任何言語,卻充滿了冰冷的警告和驅逐意味。
然後,他轉身,帶著一身未曾消散的、甚至更加濃重的戾氣,大步離開了片場。
黑色的賓利如同它的主人一樣,帶著低氣壓絕塵而去。
片場死寂了足足一分鐘,才有人小心翼翼地喘了口氣。所有人麵麵相覷,眼神交流間充滿了驚懼和八卦的興奮。紀總這醋勁……也太可怕了!
顧衍之看著洛梨離開的方向,眉頭緊鎖,溫潤的眼眸裡閃過一絲複雜的擔憂和了然。他看得出來,洛梨和紀靳修之間的關係,絕非簡單的戀情那麼簡單。那是一種更扭曲、更緊張的羈絆。
洛梨衝進化妝間,反鎖上門,背靠著門板滑坐在地上,身體因為憤怒和後怕而劇烈地顫抖著。
手腕上的疼痛遠不及心裡的萬分之一。
他一次又一次地羞辱她,警告她,把她當成一件可以隨意擺布、不容許有任何自我意誌的所有物!
憑什麼?!
就因為他有錢有勢?就因為那份該死的合約?
眼淚終於忍不住再次決堤,但她很快狠狠擦掉。
哭有什麼用?哭隻會讓他更覺得她軟弱可欺!
他不是最在乎他的掌控感,最厭惡被挑釁嗎?
他不是警告她離顧衍之遠點嗎?
好。
那她就偏要反其道而行之!
他不是想讓她“演”好深情未婚妻嗎?那她就“演”給他看!演一場足以以假亂真、能徹底激怒他的“移情彆戀”!
一個瘋狂又大膽的報複計劃,在她被怒火燒灼的腦海裡迅速清晰起來——製造緋聞。和顧衍之的緋聞。
她要讓他知道,她洛梨不是他手裡的提線木偶!她也有能力反抗,有能力讓他嘗嘗失控和難堪的滋味!
哪怕這會毀了她自己!她也在所不惜!
接下來的幾天,洛梨像是徹底換了一個人。
她不再對紀靳修的警告表現出任何抵觸,反而變得更加“聽話”——一種冰冷的、機械的聽話。在公寓裡,她完美地扮演著一個隱形人。
但同時,在片場,她對顧衍之的“熱情”和“依賴”變本加厲。
她不再滿足於簡單的討論劇本和接受指導。她會“無意”地分享自己帶來的、據說母親親手做的小點心給顧衍之品嘗;會在顧衍之拍完一場辛苦的戲份後,“及時”地遞上毛巾和溫水,眼神裡寫滿“心疼”和“崇拜”;會在顧衍之講笑話時,笑得格外燦爛,甚至“習慣性”地輕輕拍打他的手臂,動作親昵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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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甚至開始在一些公開的、但不算太正式的場合,比如劇組聚餐、媒體探班時,下意識地站得離顧衍之更近,看向他的眼神也更加“專注”和“明亮”。
這些細微的變化,被一些有心人看在眼裡,也開始在劇組內部悄悄流傳。
顧衍之並非毫無察覺。他能感覺到洛梨的接近帶著一種不同尋常的刻意和……孤注一擲的意味。他幾次想委婉地提醒她保持距離,但看到她那雙時常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脆弱和倔強的眼睛,那些話又咽了回去。他隻當她是年紀小,又被紀靳修那樣強勢地對待,心生叛逆,想找個依靠。出於紳士風度和一絲憐憫,他並沒有強硬地推開她,隻是將兩人的互動儘量控製在禮貌和安全的範圍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