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雕刻師》殺青後,洛梨有了一段難得的休整期。她推掉了所有不必要的應酬和短期工作,將生活的重心完全回歸家庭。幾個月的沉浸式拍攝,幾乎掏空了她的情感和精力,她需要時間從“林晚”那個孤寂而沉重的世界裡徹底走出來,重新擁抱她溫暖明亮的現實。
紀靳修敏銳地察覺到了妻子精神上的疲憊。他沒有多問,隻是用行動為她營造最放鬆的環境。他調整了自己的工作安排,儘可能準時回家,陪她和孩子們一起吃晚餐。周末,他會親自開車帶全家去近郊的度假彆墅,那裡有開闊的草地、清新的空氣和不受打擾的寧靜。
洛梨很享受這種久違的、平淡卻溫馨的家庭生活。她陪著等等在草地上瘋跑,看著他和小狗嬉鬨;她坐在畫架前,看著念曦安安靜靜地練習書法,筆尖在宣紙上留下越來越沉穩的痕跡;夜晚,她和紀靳修相擁在露台的躺椅上,看著滿天繁星,什麼都可以聊,也可以什麼都不說,隻是感受著彼此的存在和呼吸。
家庭的溫暖,如同最有效的療愈劑,漸漸撫平了洛梨因投入角色而留下的情感褶皺。她臉上屬於“林晚”的沉鬱和蒼白漸漸褪去,重新煥發出屬於“洛梨”的明媚與光彩。她甚至開始有心情親自下廚,研究新的菜譜,看著家人將她做的飯菜一掃而空,內心充滿了簡單的滿足。
然而,生活的湖麵似乎總難以維持長久的平靜。就在洛梨逐漸恢複狀態,甚至開始挑選下一個感興趣的劇本時,一場真正的、來自商業領域的風暴,毫無征兆地席卷而來,目標直指紀靳修和他的商業帝國。
這一次的危機,不同於以往任何一次。它並非源於娛樂圈的勾心鬥角,也非家族內部的傾軋,而是來自國際資本市場的惡意狙擊。
一家名為“凱恩資本”的國際對衝基金,聯合了幾家實力雄厚的境外機構,開始在全球範圍內,大規模、有預謀地做空紀氏集團旗下幾家核心上市公司的股票,同時,在債券市場和期貨市場聯動操作,手段老辣,攻勢凶猛。
更致命的是,對方顯然做了充分的準備。他們不知從何處挖掘並散布了大量經過精心剪接、歪曲甚至偽造的“黑材料”,指控紀氏集團在海外某些大型基建和能源項目中,存在“財務造假”、“違規操作”、“不正當競爭”甚至“政治獻金”等嚴重問題。這些指控內容勁爆,真假摻半,極具煽動性,通過國際上有影響力的財經媒體和網絡水軍大規模傳播,瞬間引發了全球投資者的恐慌性拋售。
紀氏集團的股價應聲暴跌,市值在短短幾個交易日內蒸發了驚人的數字。債券價格也大幅下挫,融資成本急劇上升。一些原本與紀氏合作良好的銀行和機構,開始變得態度曖昧,甚至要求提前收回貸款。
風暴來得太快,太猛。即使以紀氏集團的龐大體量和紀靳修的運籌帷幄,在如此立體化、全球化的金融攻擊麵前,也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力。
紀靳修立刻進入了戰時狀態。他幾乎以公司為家,召開緊急會議,組建危機應對小組,調動一切可以調動的資源和力量進行反擊。陳默和整個總裁辦的人連軸轉,處理著雪片般飛來的壞消息和各方詢問。
家裡的氣氛,不可避免地變得凝重起來。即使紀靳修儘力不在家人麵前表露太多,但洛梨還是能從他不經意間蹙起的眉頭、深夜書房裡持續亮著的燈光、以及陳默頻繁出入時那緊繃的神色中,感受到事態的嚴重性。
她不動聲色,沒有像小女人一樣驚慌失措地追問,也沒有抱怨他陪伴的減少。她隻是默默地調整著家庭的生活節奏。她叮囑傭人準備更營養、易消化的夜宵送去書房;她會在紀靳修偶爾早歸的夜晚,提前放好溫度適宜的洗澡水;她會約束好等等,不讓他在爸爸思考時過於吵鬨;她也會在念曦練字時,輕聲告訴她:“爸爸最近工作很忙,我們在心裡支持他,好不好?”
念曦抬起清澈的大眼睛,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洛梨知道,在這場看不見硝煙的金融戰爭中,她無法在商業策略上給予紀靳修直接的幫助,但她可以為他守住後方,讓他沒有任何後顧之憂。她是他的妻子,是紀家的女主人,這是她的責任,也是她的戰場。
然而,樹欲靜而風不止。紀靳修麵臨的巨大壓力,很快便被一些嗅覺靈敏的媒體捕捉到。關於“紀氏集團遭遇國際資本狙擊,陷入嚴重危機”、“紀靳修商業帝國搖搖欲墜”的報道開始見諸報端和網絡。雖然紀氏集團的公關部門全力滅火,但恐慌情緒仍在蔓延。
更讓洛梨心寒的是,一些圈內人,甚至包括以前巴結奉承、合作愉快的所謂“朋友”,態度也開始變得微妙。一些原本談得好好的代言和項目,對方突然變得支支吾吾,以各種理由推遲或取消。蘇珊接到的詢問電話也多了起來,話裡話外都在打探紀家的真實情況。
世態炎涼,在這一刻展現得淋漓儘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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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梨對此一律冷處理。她告訴蘇珊,所有商業活動暫緩,不解釋,不爭辯。她清楚地知道,此刻任何來自她這邊的風吹草動,都可能被過度解讀,給紀靳修增添不必要的麻煩。
她展現出了一種驚人的鎮定和韌性。在外,她依舊是那個儀態萬方、應對得體的影後和紀太太,不露絲毫怯懦。在內,她是支撐家庭的溫柔支柱,是孩子們安心的港灣。
這天晚上,紀靳修難得在午夜前回到了家。他看上去極其疲憊,眼底帶著血絲,連西裝外套都忘了脫,就直接陷進了書房的沙發裡,揉著發痛的太陽穴。
洛梨端著一杯溫熱的牛奶走進來,看到他這個樣子,心臟像是被針紮了一下。她輕輕放下牛奶,走到他身後,伸出手,力道適中地為他按摩著緊繃的太陽穴和肩頸。
紀靳修身體微微一僵,隨即放鬆下來,閉上了眼睛,感受著妻子指尖傳來的溫暖和力量。
“很棘手嗎?”洛梨輕聲問,聲音裡沒有恐慌,隻有全然的信任和關切。
紀靳修沉默了片刻,才緩緩開口,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沙啞:“凱恩資本有備而來,聯合了多方勢力,手段很臟。他們在利用信息不對稱和市場的恐慌心理。”
“能扛過去嗎?”洛梨問出了最關鍵的問題。
紀靳修睜開眼,深邃的眼眸中雖然布滿疲憊,但那股屬於王者的銳利和冷靜卻絲毫未減。他握住洛梨的手,將她拉到身前,看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能。”
沒有過多的解釋,隻有一個字。卻重如千鈞,充滿了不容置疑的力量。
洛梨看著他眼中的堅定,心中的最後一絲不安也煙消雲散。她相信他,如同相信太陽每天都會升起。
“我相信你。”她俯身,在他緊蹙的眉心上印下一個輕柔的吻,“我和孩子們,永遠站在你這邊。”
就在這時,書房的門被輕輕推開一條縫。穿著睡衣的念曦抱著她的小兔子玩偶,怯生生地探進頭來。她似乎被爸爸疲憊的樣子嚇到了,有些不敢進來。
洛梨朝她招招手:“念曦,怎麼了?”
念曦看了看媽媽,又看了看爸爸,猶豫了一下,還是慢慢地走了進來。她沒有像往常一樣撲向爸爸媽媽,而是走到書桌前,踮起腳,拿起了她白天練習書法用的一張紙。
她走到紀靳修麵前,將那張紙舉起來,遞到他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