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月如同一位最精巧的編織者,將生活的金線與銀線,細細密密地織成一幅名為“家”的錦繡。轉眼間,等等已是小學三年級的風雲人物,憑借其開朗的性格和繼承了父親的運動神經,在足球場上奔跑如風,成了班級裡名副其實的“孩子王”。而念曦,也褪去了更多幼時的怯懦,出落得越發沉靜秀雅。她的書法已初見風骨,筆下的字跡既有女孩的靈秀,又隱隱透著一股不屬於這個年齡的沉靜力道;鋼琴也通過了六級考試,坐在琴凳上的身影,從容而專注。
洛梨的“島嶼文化”工作室,在《守望》一炮而紅後,並未急於擴張,而是秉承著寧缺毋濫的原則,穩紮穩打。第二個項目——那部關注留守兒童的紀錄片,曆經近一年的深入拍攝與精心打磨,終於在一個權威的國際紀錄片節上,斬獲了“最佳人文關懷獎”。獎項本身或許不算最頂尖,但其代表的社會意義和業內認可,讓洛梨作為製作人的身份,徹底站穩了腳跟。她不再是依附於紀太太光環下的明星,而是擁有了自己獨立姓名和話語權的文化創造者。
紀靳修的商業帝國,在他更具前瞻性和效率的掌控下,版圖持續穩健擴張。但他踐行著當初的承諾,將更多的時間留給了家庭。他會出現在等等的足球比賽場邊,雖然依舊神情冷峻,但在兒子進球時,那微微揚起的唇角,便是最熱烈的喝彩;他也會在念曦重要的鋼琴比賽或書法展覽時,推掉不必要的應酬,安靜地坐在觀眾席或展館一角,用他的存在,給予女兒最堅實的力量。
生活,似乎進入了一種最理想的平衡與圓滿。
這一年的結婚紀念日,悄然而至。沒有大肆宣揚,沒有世紀婚禮般的轟動,隻是屬於他們兩個人,以及他們愛情結晶的、私密而鄭重的慶典。
紀念日的前一晚,洛梨那顆“小作精”的心,又開始不安分地蠢蠢欲動。她趴在臥室柔軟的大床上,晃著白皙的小腿,看著剛從浴室出來的、僅圍著一條浴巾的紀靳修,水珠順著他壁壘分明的胸膛滑落,沒入引人遐想的腰腹間。
她眨巴著大眼睛,故意用一種漫不經心的語氣說:“紀先生,明天就是我們‘賣身’給彼此的第x周年紀念日了哦。”她刻意用了“賣身”這個俏皮的詞。
紀靳修擦著頭發的動作未停,瞥了她一眼,淡淡“嗯”了一聲,仿佛這隻是日曆上一個尋常的記號。
洛梨對他的反應很不滿意,嘟起嘴,開始她的“紀念日預演作妖”:
“唉,時間過得真快,感覺昨天還是某個冷冰冰的霸總,硬逼著人簽什麼‘合約女友’呢!”她翻了個身,仰麵躺著,望著天花華麗的水晶燈,語氣帶著誇張的感慨,“現在嘛……人老珠黃咯,怕是比不得外麵那些年輕鮮嫩的小姑娘,會撒嬌會來事兒……”
她一邊說,一邊用眼角餘光偷偷打量紀靳修。
紀靳修放下毛巾,走到床邊,居高臨下地看著她,水汽氤氳中,他的目光深邃如古井:“所以?”
“所以?”洛梨猛地坐起來,跪坐在床上,仰頭看著他,理直氣壯地開始提要求,“所以明天的紀念日,必須要足夠特彆!足夠用心!才能彌補我這些年‘備受摧殘’的心靈和逐漸流逝的青春!”
她掰著手指頭,一條一條地數:
“第一,不準送花!什麼玫瑰百合,俗氣!第二,不準送珠寶!堆在家裡都快能開展覽了,沒新意!第三,不準包餐廳!吃來吃去就那幾樣,膩味!”
她頓了頓,眼中閃過狡黠的光,拋出最終難題:“總之,我要的禮物,必須獨一無二,必須讓我感動,必須證明紀先生你……嗯,寶刀未老,情深似海!”
這幾乎是無理取鬨的典範。既限製了所有常規選項,又提出了虛無縹緲的高標準。
紀靳修聽完,臉上依舊沒什麼表情,隻是眸色深了些許。他俯下身,雙手撐在她身體兩側,將她困在床與他之間,帶著剛沐浴過的清新濕氣和她熟悉的、極具壓迫感的男性氣息。
“洛梨,”他低聲喚她的名字,聲音帶著一絲危險的沙啞,“你確定要在這個時候,‘考驗’我?”
洛梨被他籠罩在身下,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臉頰泛紅,但嘴硬的本能還在:“當、當然!這是原則問題!”
紀靳修低低地笑了一聲,那笑聲磁性而撓人。他沒有再給她“作”的機會,直接低頭,以吻封緘,用行動證明,有些“能力”,無需言語,從未褪色。
第二天,紀念日當天。洛梨在溫暖的陽光中醒來,身邊已經空了。她伸了個懶腰,想起昨晚自己那些“作”言“作”語和後來被“收拾”得服服帖帖的場景,臉上不禁有些發燙,心裡卻又甜絲絲的。
她起床,發現臥室、客廳都靜悄悄的。走到餐廳,張姨笑著遞給她一個信封:“太太,先生一早就出去了,讓我把這個交給您。”
洛梨疑惑地接過,打開。裡麵沒有華麗的卡片,隻有一張簡單的手繪地圖,線條簡潔,卻清晰地標注出了幾個地點,旁邊還有紀靳修那淩厲筆跡寫下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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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個地點,是他們初次相遇、她誤闖他休息室的那個酒店宴會廳旁,如今已改建成一個空中花園餐廳的時間,是上午十點。
洛梨的心猛地一跳。她似乎猜到了什麼。
她按照地圖指示,準時抵達。空中花園餐廳空無一人,隻有穿著正式的服務生安靜等候。在當年那個休息室大致的位置,擺著一張小桌,上麵放著一杯她當年最愛喝、後來因為覺得幼稚很久沒再點過的——草莓奶昔。旁邊放著一張便簽,上麵是紀靳修的字:「驚鴻一瞥,債主上線。」
洛梨看著那杯粉嫩的奶昔和那句帶著調侃的話,仿佛看到了當年那個高貴冷豔、卻又在無人處會偷偷依賴一杯甜飲的自己,和那個突然闖入她生命、攪亂一切的冰山男人。她端起奶昔,喝了一口,甜膩的味道裹挾著歲月的感慨,湧上心頭。
第二個地點,是他第一次探班,無形中為她撐腰的那個影視基地。時間,是中午十二點。
她趕到時,基地裡一個仿古的街角,支起了一個小攤,賣的是當年他讓陳默跑遍全城買回來的、那家她隨口一提說想吃的城東點心。便簽上寫著:「第一次,想為你做點什麼。」
洛梨拿起一塊尚且溫熱的點心,放入口中,味道似乎比記憶中的更加香甜。她想起那時兩人還在“合約”期間,他那些笨拙的、卻又帶著不容置疑力度的維護,心底最柔軟的地方被輕輕觸動。
第三個地點,是他向她求婚的那個,擁有著巨大玻璃穹頂、可以仰望星空的私人博物館。時間,是下午三點。
博物館依舊靜謐,星空穹頂下,隻有一束光打在那枚她無比熟悉的、造型如同星辰環繞的鑽戒上——那是他當年向她求婚的戒指。戒指旁放著一個絲絨盒子,裡麵是一條嶄新的、設計極其精巧的項鏈,吊墜是一個微縮的、用鑽石鑲嵌的……島嶼形狀,島嶼上還有一顆小小的、散發著柔和光芒的珍珠。便簽內容很簡單:「你的島嶼,我的星光。歸處亦是起點。」
洛梨拿起那條項鏈,冰涼的觸感卻讓她眼眶發熱。他記得,他一直都記得。記得她追尋的“島嶼”,也記得他自己,是照亮她歸途和夢想的星光。這不僅僅是一條項鏈,這是他對她全部的理解、支持與愛的具象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