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梨關於冰島看極光的提議,像一顆投入平靜湖麵的石子,在紀家漾開了持續而愉悅的漣漪。自那日科技展歸來,她心中那點因紀靳修“過度”居家的微妙不適便徹底煙消雲散,取而代之的,是對即將到來的遠途旅行的滿滿期待與籌劃熱情。
她不再暗自揣測紀靳修是否“鋒芒漸失”,而是興致勃勃地將“島嶼文化”的工作做了妥善安排,確保出行期間項目能平穩推進。隨後,她便一頭紮進了旅行攻略的海洋裡。厚厚的旅行指南、鋪天蓋地的網絡遊記、專業攝影師拍攝的極光大片……幾乎占據了書房沙發的一角。
紀靳修對此,依舊保持著他一貫的沉穩作風。他沒有插手具體的行程規劃,隻是在她偶爾拿著幾張不同的酒店圖片,蹙著眉糾結是選能看到冰川的荒野小屋,還是設施更完善的溫泉酒店時,會從財經報告中抬眸,瞥一眼,給出言簡意賅的建議:“後者。等等和念曦需要。”或者在她擔心極光觀測的夜間氣溫時,淡淡補充一句:“防寒裝備陳默會準備。”
他的態度,是一種全然的放手與支持,將主導權完全交給她,隻在關鍵處提供最理性的支撐。這種信任,反而激發了洛梨更大的熱情,她事無巨細地研究著路線、活動、飲食,甚至開始自學幾句簡單的冰島語,那股認真勁兒,不亞於當初鑽研一個新角色。
然而,我們的小作精,顯然不會滿足於僅僅做一個合格的“旅行策劃師”。在籌備過程中,她那點“恃寵而驕”的本性,再次尋隙冒頭,為這趟尚未啟程的旅行,增添了許多獨屬於他們夫妻二人的情趣。
這天晚上,洛梨抱著一本厚厚的《冰島秘境指南》,蹭到正在看一份生物科技領域分析報告的紀靳修身邊。
“靳修,”她聲音軟糯,帶著明顯的“開場白”意味,“你看這個——”她指著書上一張照片,那是隱藏在黑色火山岩中的一個地熱溫泉,池水如同牛奶般呈現罕見的乳藍色,周圍蒸汽氤氳,宛如異星秘境,“據說這個溫泉特彆難找,要徒步走很遠,而且水溫不穩定,但景色絕美!我們去吧?”
紀靳修目光掃過那頁介紹,又落到她寫滿“想去”二字的臉上,語氣平淡:“徒步距離超過五公裡,路況複雜,溫差大。不適合等等和念曦。”
這是客觀事實。洛梨自然也清楚,帶著兩個孩子,挑戰這種野外秘境確實不現實。但她本意也並非真要成行,不過是……找個由頭“作”一下。
她立刻撅起嘴,把書往旁邊一放,整個人像沒了骨頭似的靠在他胳膊上,開始她的表演:“可是人家就是想去嘛……你看這顏色多特彆,拍照一定很好看!我們都好久沒有過二人世界了……這次旅行,大部分時間肯定都要圍著孩子們轉……”她越說越“委屈”,甚至誇張地歎了口氣,“唉,看來某些人眼裡,隻有孩子,沒有老婆了……”
紀靳修放下手中的報告,側頭看著身邊這個戲精上身的女人。燈光下,她長睫微顫,紅唇微嘟,一副“我見猶憐”的模樣,可那雙靈動眸子裡閃爍的狡黠光芒,卻泄露了她真實的心思。
他沒有拆穿,隻是伸手,捏了捏她故意鼓起來的臉頰,觸感滑膩,語氣帶著一絲幾不可察的縱容:“說重點。”
洛梨見他沒有像往常一樣立刻“妥協”,反而被勾起了好勝心。她坐直身體,清了清嗓子,開始“談判”:
“那這樣,這個溫泉我們可以不去。”她一副“我很大度”的樣子,“但是,作為補償,行程裡必須加上——淩晨三點,開車去黑沙灘守候日出!”她指著攻略上另一張照片,那是維克黑沙灘,巨浪拍打著黑色的沙岸和詭異的玄武岩柱,在晨光熹微中,有種末日般的蒼涼壯美。“這個總可以吧?不用徒步,開車就能到!而且那個時候孩子們肯定在睡覺,我們偷偷去,就是二人世界!”
她說得眉飛色舞,仿佛這是個多麼絕妙的主意。
淩晨三點,冰島冬季的嚴寒,去一個以風大浪急著稱的黑沙灘守候一個不一定能看到的日出……
紀靳修沉默地看著她,眸光深邃,像是在評估這個提議的風險與價值。
洛梨被他看得有些心虛,但依舊強撐著“據理力爭”:“你看嘛,旅行就是要有一點冒險精神!不然跟在家門口公園散步有什麼區彆?而且……我保證!”她伸出三根手指,做發誓狀,“就這一次!以後都聽你的!”
看著她信誓旦旦的樣子,紀靳修終是幾不可察地歎了口氣。他伸手,將她攬回自己懷裡,下巴抵著她的發頂,聲音低沉地響起,帶著一種認命般的無奈,卻又暗含寵溺:
“可以。”
洛梨瞬間心花怒放,在他懷裡抬起頭,眼睛亮得像星星:“真的?你答應了?”
“嗯。”紀靳修應了一聲,補充道,“防寒措施必須到位。”
“沒問題!”洛梨興奮地摟住他的脖子,在他臉上“吧唧”親了一口,“紀先生最好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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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就知道,他總會縱容她這些無傷大雅、甚至有點“瘋狂”的小念頭。這種被無條件支持的感覺,讓她覺得,自己無論飛多遠,回頭都能落在他這片最安穩、最溫暖的領土上。
然而,冰島之行的“序曲”,並非隻有甜蜜的“作”與縱容,也夾雜著一些必須麵對的現實考量,尤其是對念曦而言。
當洛梨和紀靳修將冰島之行的計劃正式告訴孩子們時,等等的反應是爆炸性的歡呼。他立刻開始幻想在冰川上徒步,在冰洞裡探險,甚至模仿著電視裡看到的,做出攀登冰瀑的姿勢,活力四射。
而念曦,在最初的驚訝過後,小臉上卻浮現出一絲顯而易見的猶豫和……不安。她小聲問:“那裡……很遠嗎?會不會……很冷?有沒有……很多陌生人?”
冰島,對於一個天性喜靜、對環境變化敏感的孩子來說,意味著未知、嚴寒和脫離熟悉的安全區。
洛梨看著女兒眼中的忐忑,心中柔軟,蹲下身與她平視,溫柔地解釋:“是很遠,但爸爸媽媽和哥哥都在。會很冷,但我們會穿上最暖和的衣服,像愛莎公主一樣。陌生人會有,但爸爸媽媽會一直牽著你和哥哥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