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意被關回房間,腕上留有徐硯深攥過的餘溫。
他敲出的摩斯碼還在腦中重複:信我。
可地牢裡杜父的慘狀真實得刺眼。鞭傷,血跡,還有徐硯深冷硬的表情——若是做戲,未免太逼真。
藤田推門進來,鼓著掌:“沈小姐剛烈,令人欽佩。”他遞來杯紅酒,“但徐團長似乎不領情。”
沈知意打翻酒杯:“你們到底想怎樣?”
“很簡單。”藤田擦著手,“杜家產業歸商會,沈家機器廠入股,徐家繼續當保護傘。”他俯身低語,“三家聯手,滬上就是我們的。”
“做夢。”
藤田也不惱,打開收音機。夜場節目突然插播緊急新聞:“軍方證實杜清晏潛逃,全城通緝……”
沈知意心跳驟停。杜清晏明明剛與她分開!
“精彩吧?”藤田調大音量,“徐團長親自簽的通緝令。你說,杜清晏現在躲在哪裡?”
窗外閃過探照燈光。士兵奔跑聲由遠及近,像在包圍什麼。
藤田微笑:“猜猜下一個被通緝的會是誰?沈小姐,還是……徐團長?”
他留下這句話,鎖門離去。
沈知意撲到窗邊。花園裡士兵增多,所有出口都被守住。她摸向頸側——竊聽器還在。
她故意對著窗戶自語:“清晏到底在哪……徐硯深真會抓他嗎?”
沒有回應。竊聽器像死了般寂靜。
她拆下竊聽器細看,發現電池槽空空如也——早被徐硯深取了。
所以地牢那句“信我”,是真心話。
·
子時將至,沈知意撬開衛生間通風口。
地圖顯示密道入口在司令部檔案室,需穿過整個花園。她換上偷來的傭人服,低頭混入送夜宵的隊伍。
檔案室亮著燈。她貼門聽見徐硯深的聲音:“……證據鏈要完整,不能留破綻。”
副官諂笑:“團長放心,都安排好了。”
沈知意心一沉。難道真是陷阱?
腳步聲逼近門口。她閃身躲進檔案架後,看見副官帶人搬進箱文件。
“杜家與共黨往來的證據。”副官指著箱子,“明天見報,杜清晏就徹底完了。”
徐硯深翻看文件:“原件呢?”
“照您吩咐,存進保險櫃了。”副官壓低聲音,“藤田先生問,沈家那邊……”
徐硯深抬手打斷:“我自有分寸。”
等人走光,沈知意才摸向保險櫃。密碼試到第三次時,櫃門突然彈開——裡麵空空如也。
“找這個?”徐硯深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他站在暗處,手裡拿著盒微縮膠卷。
沈知意舉槍指他:“解釋。”
徐硯深不急不緩:“膠卷是空的。副官在試探我,剛才那些話也是說給你聽的。”
“我怎麼信你?”
他拋來枚鑰匙:“密道鑰匙。現在下去,杜清晏在等你。”
沈知意接住鑰匙:“你呢?”
“我善後。”他轉身望風,“五分鐘內撤退,否則我也保不住你。”
密道門在檔案櫃後開啟。沈知意踏入前突然回頭:“徐硯深,你究竟為誰做事?”
黑暗中他笑了笑:“為上海。”
·
密道陰冷潮濕。
沈知意借著壁燈微光前行,聽見深處有啜泣聲。杜清晏抱著昏迷的杜父,渾身是血。
“知意!”他紅著眼眶,“父親傷太重……”
沈知意檢查傷勢。鞭傷感染高燒,必須立即就醫。
“密道通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