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蟾戲院門口車水馬龍,今晚的《霸王彆姬》一票難求。沈知意捏著那張匿名戲票,在二樓雅座猶豫不前。
“小姐找人?”茶房殷勤地上前引路,“您的位置在蘭香閣。”
雅座垂著珠簾,隱約可見個穿長衫的背影。沈知意深吸一口氣掀簾而入——座位上卻是杜清晏,正專注地看著戲單。
“清晏?”她驚訝道,“你怎麼...”
杜清晏抬頭,同樣詫異:“硯深給的票,說你有事來不了。”他取出票根,“讓我來記下這出新戲的唱腔,說是要改良勞工劇社的演出。”
兩人對視一眼,同時意識到問題。此時鑼鼓聲驟響,戲台大幕拉開。虞姬還未登場,二樓突然傳來驚呼——電閘斷了!
黑暗中,沈知意感覺有人塞了張字條到她手中。再亮燈時,戲院已亂作一團。杜清晏護著她往外走,指尖觸到字條邊緣:“剛才有人...”
“回去再說。”沈知意攥緊字條,瞥見角落有個戴白手套的身影一閃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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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沈家花園。徐硯深檢查著字條——粗糙的草紙上畫著個奇怪的符號:圓圈套著三角,似曾相識。
“不是戲院的人。”他神色凝重,“我查過,停電是人為的。”
杜清晏推著眼鏡細看:“這符號我在日本古籍裡見過,是某個極道組織的標記。”
沈知意忽然想起:“老趙說的那個陌生人,右耳下是不是也有這個符號?”
徐硯深猛地起身:“我去趟警局。”
他離開後,杜清晏輕聲問:“你最近是否得罪了什麼人?”
沈知意搖頭。陽光透過葡萄架灑在她臉上,杜清晏下意識伸手想拂開她鬢邊的碎發,卻最終收回手。
“最近少單獨外出。”他遞過個小巧的銅鈴,“掛在包上,有事搖響它。報童們都認得這個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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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局檔案室彌漫著灰塵味。徐硯深翻遍卷宗,終於找到類似符號——三年前查封日本賭場時,在賬本上見過這個標記。
“黑龍會。”老警探肯定道,“日本最大的極道組織,專乾臟活。”
徐硯深立即致電日本領事館交涉,對方卻矢口否認該組織存在。返回司令部時,副官送來緊急軍情:吳淞口發現可疑船隻。
望遠鏡裡,那艘“漁船”的吃水線深得不正常。徐硯深下令攔截,對方卻突然加速衝向公海。
“要追嗎?”艦長請示。
徐硯深放下望遠鏡:“放它走。”在對方鬆口氣時突然補充,“讓海鷹號跟著。記住,保持距離。”
海鷹號是徐家暗中培養的偵查船,最擅長遠距離追蹤。他倒要看看,這條魚會遊向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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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知意應邀參加商會晚宴。重建中的上海需要更多合作,她代表沈家出席。
宴會上,一位日本商人主動搭訕:“沈小姐比傳說中更美麗。”他遞來名片——山口貿易社長,山口次郎。
沈知意心中警鈴大作:“山口先生中文很好。”
“家兄曾長駐上海。”山口次郎微笑,“他常說上海是第二故鄉。”說著突然壓低聲音,“家兄囑我問候陳景瀾先生,不知他近況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