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景瀾舉槍瞄準那名正在切割饋線的士兵,手指扣上扳機。金色的瞳孔在月光下閃爍著非人的光澤,仿佛已預見鮮血與死亡的綻放。
“砰!”
槍聲響起。
倒下的卻是陳景瀾身邊一名剛衝上樓頂的守衛。子彈精準地命中眉心。
陳景瀾動作一滯,猛地轉頭望向子彈來源,樓頂另一側的陰影裡,一個身影緩緩站起,手中步槍槍口冒著縷縷青煙。
是徐硯深!他不知何時已悄然移動位置,在千鈞一發之際解救了部下。
兩人目光在空中碰撞,隔著大半個樓頂,隔著彌漫的硝煙,隔著無法逾越的立場與血脈糾葛。
“景瀾。”徐硯深的聲音低沉,帶著複雜的情緒。這個稱呼,在此刻顯得如此疏離而沉重。
陳景瀾臉上閃過一絲極細微的波動,隨即被更深的冰冷覆蓋。“你不該來阻止我,硯深。我在創造一個新世界,一個不再有欺騙、背叛,秩序井然的世界。”
“用控製他人心智的方式?”徐硯深一邊說話,一邊用眼神示意那名受傷的士兵繼續。士兵忍痛,再次用力切割,饋線已斷開大半。
“是引導!”陳景瀾聲音提高,帶著一種狂熱的篤定,“人類需要被引導!就像父親他們當年,空有理想卻最終分崩離析!我要糾正他們的錯誤!”
他話語中的“父親”,顯然指的是徐明達。那份遺稿《新中華建設方略》,似乎成了他偏執信念的根源。
趁著陳景瀾注意力被吸引,另一名士兵試圖從側翼迂回攻擊。
陳景瀾卻仿佛腦後長眼,看也不看,反手一槍!子彈擦著士兵的耳際飛過,逼得他狼狽翻滾回掩體。
“沒用的,硯深。”陳景瀾轉回目光,金色瞳孔鎖定了徐硯深,“在月光下,在我的領域裡,你們毫無勝算。”他抬起手,並非舉槍,而是做了一個奇特的手勢。
樓下,那些原本與徐硯深部下交火的敵人,以及樓頂上殘餘的守衛,動作忽然變得更加迅猛、協調,眼神也更加空洞,如同被無形絲線操控的木偶,攻勢驟然加強!
徐硯深感到一股無形的壓力籠罩下來,不僅來自敵人的火力,更來自那種精神層麵的侵蝕。他咬牙抵抗著腦海中開始滋生的雜念和眩暈感。
“團長!線快斷了!”切割饋線的士兵嘶啞地喊道,他幾乎用儘了全身力氣。
陳景瀾眼神一厲,不再多言,舉槍便射!同時,他身邊兩名被強化的守衛也悍不畏死地衝向徐硯深!
子彈呼嘯。徐硯深側滾翻避過致命一擊,手臂卻被流彈劃開一道血口。他抬手還擊,擊倒一名衝來的守衛,但另一名已近在咫尺!
就在這危急關頭——
“哢嚓——嘣!”
一聲清脆的斷裂聲響起,緊接著是電流短路的刺耳爆鳴和四濺的火花!那名士兵終於成功割斷了主饋線!
樓頂發射塔的光芒瞬間黯淡下去,那持續不斷的低頻嗡鳴聲,如同被掐住脖子的野獸,發出一聲扭曲的哀鳴,隨即戛然而止!
廣播中斷了!
這一刹那,樓頂上所有被強化的敵人,動作都出現了明顯的凝滯和混亂,眼中的空洞被茫然取代。就連陳景瀾,也悶哼一聲,下意識地抬手遮了一下眼睛,那金色的光芒似乎都黯淡了幾分。
“成功了!”士兵虛弱地歡呼一聲,脫力地倒下。
徐硯深趁機一槍解決掉近身的守衛,快步衝到陳景瀾麵前,槍口直指其額頭:“結束了,景瀾。”
陳景瀾緩緩放下手,金色的瞳孔重新聚焦,看著徐硯深,臉上卻沒有失敗的頹喪,反而露出一絲詭異的、近乎憐憫的笑容。
“結束?”他輕聲反問,聲音帶著奇特的回響,“你以為,打斷廣播,就結束了嗎?涅盤……才剛剛開始。”
他目光越過徐硯深,望向遠處黃浦江的方向。“真正的‘鳳凰之心’,不在聲波裡,而在……血脈的共鳴中。你們阻止不了的……”
話音未落,他猛地向後一仰,竟直接從樓頂邊緣翻落下去!
徐硯深大驚,撲到邊緣向下望去,隻見樓下混亂的街道和建築陰影,哪裡還有陳景瀾的身影?隻有那輪冰冷的圓月,靜靜俯瞰著人間。
?
布草房內,徐明遠剛將虛弱的李明愷背起,準備進入通風管道,外麵走廊就傳來了密集而粗暴的腳步聲和日語嗬斥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