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怕連累你。”杜盼男突然說道“公安同誌告訴我,像我這種情況肯定要判刑,以後我的成分很可能是壞分子,你和我接觸,會影響名聲。”
“論公,你是紡織廠女工,我是工會乾事,這是我職責範圍內的事。論私,人生在世,誰敢保證沒有個求人的時候,今天我幫你,他日說不定你會幫到我,所以,你看,於公於私,我都能自圓其說。”
杜盼男自嘲道“我這樣的人怎麼會幫到你,不給你添麻煩就不錯了。”
“我不這麼想。”沈明珠鄭重地說道“當你手裡隻有一根救命稻草,就緊緊抓住,彆想其他,就想當下,要麼活出明天,要麼死在當下,看你如何選擇。”
杜盼男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又咽了回去。
沈明珠見她還是糾結,跟著說道“隻有你堅持下去,才會知道自己有沒有機會報答彆人的幫助,而我不需要你回報,我隻希望你向我證明,當你脫掉背負的累贅包袱,你會活得更好、走得更遠,那樣的話,我今天做的一切就有價值。”
杜盼男終於抬頭,眼神變得堅定,她正式請求道“沈乾事,我想活著,我想為自己活著,求你幫幫我。”
沈明珠同樣堅定回望,“好。”
隨即說道“不用太擔心,有些事情,你現在覺得很複雜,其實真正動手解決時,會意想不到地簡單;
就像我學習織毛衣,做之前,我認為那些步驟冗雜繁瑣,絕對很難,我一方麵怕自己學不會,一方麵又實在喜歡;
到底沒忍住決定好好學,剛開始織的時候,總是歪歪扭扭,等到慢慢掌握到訣竅,便越做越順手,速度也越來越快,如今打毛衣對我來說不過是灑灑水啦。”
“灑水?”
“哦,南方話,就是小意思。”
杜盼男難掩崇拜,“你懂的真多。”
沈明珠直視她說道“你隻要好好活著,大好河山,你也可以想去哪去哪,比如去京市,看看主席老人家生活的地方,看升旗,看花看草,想做什麼做什麼,沒人再管得到你,這種日子想一想是不是覺得有盼頭?”
“是。”
“那就打起精神,接下來,咱們就像拆毛衣一樣,有死結不怕,一個一個解開就是。仔細想想,你現在隻需要解決兩個問題就可以;
第一,證明戚大寶和你父母合謀,參與買賣,你被迫反抗,爭取減輕刑罰。第二,和杜家撇清關係;
就這兩個問題,我們再分析,哪個是急需要解決的問題?答案顯而易見,第一個,是不是?”
杜盼男點頭,“是。”
沈明珠繼續說道“好,那第二點暫時往後放。你回憶一下,除了你父母,還有沒有其他人知道戚大寶的事?又或者見過他們接觸?”
杜盼男思索良久,搖了搖頭,“沒有,我平時上班不在家,要不是被.....”
說到這,她眼睛一亮,“杜金貴!我弟弟,他知道,有一次我來那個,臉色煞白,去食堂的時候,洪姨偷偷塞給我一小包紅糖,讓我回去衝水喝;
我回家正喝的時候,碰到從外麵跑回來的杜金貴,他以為我偷吃,就嚷嚷著告訴他媽,我氣不過和他吵了兩句;
他吵不過我就脫口而出,說我得意不了幾天,等我成了彆人家的人,永遠彆想回來,我這才猜到。”
“杜金貴現在在哪?”
杜盼男回答道“應該是在他姥姥家,在我出事的前一天,那個女人就給他送走了。”
“你看,這不有方向?”見看守的人在外麵轉悠,知道時間到了,沈明珠走之前不忘叮囑,“我先回去安排,你等我好消息,記住,和公安同誌如實說明情況,不要再消極對待,咬死你是因為力量懸殊,被迫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