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叫柳柳,今年剛好三十歲,楊柳細腰,溫婉可人。
她不是屬於那種一眼瞅上去就很驚豔的類型,而是給人一種柔情似水的感覺。
就連對方的聲音,都不似東北這邊的豪放,而是像江南女子一般的吳儂軟語。
事實上,柳柳是被人販子拐賣,輾轉來到北方,不,準確地說,她是被父母為了袋糧食,親手賣掉。
若不是趕上解放,她到現在或許仍然在接客,又或許和妓院裡其他姐妹一樣,不是被客人折騰死,就是得臟病而死。
儘管最後迎來光明,她的身份依舊讓她備受欺淩。
男人們多是帶有色眼鏡對待她,女人們則是鄙夷不屑,甚至有人當麵喊她狐狸精。
沈明珠和對方也是意外結識。
當時她親眼見到柳柳被人占便宜,明明是那男人的錯,受責難的反而是女性,男人的老婆,還倒反天罡地指著鼻子罵騷貨勾引人。
沈明珠自然看不過眼,當機立斷地站出來為其作證,最後罵的那對夫妻抬不起頭才罷休。
之後兩人偶爾碰麵會聊上兩句,漸漸地熟悉起來。
柳柳不隻一次念叨想離開,可是她走不了,也沒地可去,又怕到了新地方,有人認出她,過得生活倒不如現在。
但她又不甘心過這樣的日子,恰逢趕上朱民輝的事情,沈明珠便提出交易。
她可以幫對方偷渡到港城,條件就是需要幫個忙。
沈明珠不可能時時提防朱民輝,雖說可以再來一次‘敲悶棍’,終歸有風險。
她不想每次都挑戰那個萬一,倒不如找個內應。
於是就有了柳柳的出場,也不需要做什麼,隻要時不時吹吹枕頭風,拖住一段時間,等待十年革命來臨。
好在,沒白費功夫,朱民輝沉醉在溫柔鄉裡不可自拔,報仇?哪有解語花重要。。。
“他老婆天天鬨,不夠他煩的,顧不上你。”柳柳說完靠在牆上點了根煙抱怨道,“憋死了,再和他待下去,我估計都能戒煙。”
沈明珠聞言意味深長道“我還以為你會動搖,畢竟他對你確實好像有幾分真心。”
柳柳當即嗤笑,“真心?那玩意值幾個錢?他要是真為我和他老婆離婚,我還高看他一眼,嘴上說著顧念舊情,不過是想一邊拿著老婆的錢,一邊舍不得我的溫柔小意,享儘齊人之福。”
她十四歲就開始被迫接客,遇到的真心沒有上千也有上百,隻是那所謂的‘真心’下了床就一文不值。
她曾經傻傻地信了一次又一次,等待一年又一年,每次都期待有人為她贖身,結果呢,還不是靠著解放才真正脫離苦海。
思及此,她抬眼看過來,“你不用試探我,彆說他沒有,就是真有,我也不敢信,我現在隻信我自己。”
沈明珠伸出大拇指,“你覺悟是這個。那我提前恭喜你,參透人生最大的假象,以後必當萬事亨通。”
柳柳眉心微蹙,“你今天說話怎麼怪怪的?”
“沒什麼,就是想到即將和你分開,還怪不舍。”
柳柳抽煙的動作一頓,“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