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仁禮最近都沒有下車間,不是忙,是不敢。
廠裡的男同誌們看他那幽怨的眼神,好似深宮怨婦一樣,實在是讓他不忍直視。
他心裡其實也很冤,明明自己最開始是猶豫的,是大家夥變著法地催他,才無奈同意。
誰想到中了彭萬福的奸計。
那老小子良心壞的很,他算是看明白,對方完全是禍水東引。
可惜他們廠所有人都被資源置換的誘惑蒙蔽住雙眼,如今悔之晚矣,也無濟於事。
然而,唐仁禮躲得過車間的同誌們,卻躲不過一個辦公樓的人。
瞧著自己的得力乾將、副廠長脖子上多了三道抓痕,臊眉耷眼地抱著孫子來跟他請假說去老丈人家接老婆。
頂著那雙憂鬱中帶些蕭瑟的眼,他毫不猶豫地批了假,走吧,走吧,人總要學會自己長大。。。。。
眼見糖廠風氣越來越陰盛陽衰,沈明珠在廠裡越來越受歡迎,甚至聲望即將蓋過他。
唐仁禮深深地覺得不能再任其發展,身為一廠之長、職工們的大管家,是時候擔起責任,肅清不良之風。
可是,還沒等他付諸行動,最新一期的報紙到了。
哈市新聞報超級大的標題映入眼前,明晃晃地大字寫著:【萬眾矚目之下,鬆河縣糖廠和紡織廠實現夢幻聯動】。
看著報紙上,自己那英俊瀟灑的身姿仿佛躍然紙上。
這一刻的唐仁禮又覺得他行了,還能再堅持.....堅持給員工批假!
麵對一個個充滿故事的背影,他掩耳盜鈴般地想著,走吧,走吧,人生難免經曆苦難掙紮。。。。。
這天,鬆河縣各廠廠長齊聚縣政府開會。
唐仁禮剛到會議室,便自然地朝角落走去,那裡聚集著機械廠廠長邢鵬、木材廠廠長康誌強、軸承廠廠長王維剛。
他們幾人一起喝過酒,罵過人,關係可比和彭萬福那個龜兒子鐵的多。
唐仁禮這般想著,便興衝衝地前進。
可惜,他的滿心期待落了空,熱臉貼了冷屁股,直到他坐在那,也沒一人搭理他。
唐仁禮左右看了下,小聲道“咋啦?領導來了?”
見還是沒人說話,他不禁皺眉,又四處仔細打量,確定沒有異常,不解道“怎麼了?心情不好還是出什麼事了?說出來,我幫你們分析分析。”
直到現在,他懷疑領導,都沒懷疑是幾人壓根不願意搭理他。
機械廠廠長刑鵬受不了這人一直在旁邊聒噪,剛要開口諷刺兩句。
這時旁邊走過來一個青年,看起來二十多歲左右,三七分頭,身著白襯衫黑褲子,一副文質彬彬的模樣。
對方脖子上掛著相機,一臉熱情道“您好,請問是唐仁禮唐廠長嗎?”
唐仁禮抬頭,發覺並不是認識的人,但還是禮貌道“我就是,你是?”
“您好,您好,我是省報記者周文豪,這次過來主要是想就糖廠和紡織廠合作的事做個專訪,不知道您現在方不方便聊兩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