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古時期,龍,乃天地間最高等、力量最強的智慧生靈,統禦洪荒,執掌法則。他們行雲布雨,司掌時序,翱翔於九天之上,潛遊於九淵之下,擁有近乎永恒的壽命與撼動乾坤的天賦偉力。而在那萬龍朝拜的輝煌紀元,淩駕於所有龍種之上的,便是傳說中的隱龍一族。
隱龍,龍中之帝,脈承混沌,其軀並非凡俗可見之鱗甲輝煌,而是近乎大道無形,能融於虛空,藏於芥子,尋常生靈即便與之對麵,亦難窺其真容。他們不顯於外,不爭於表,卻擁有著最純粹、最本源的龍力——隱龍真血。此血乃萬龍之源,一切龍族神通之始,一念可定四海八荒之沉浮,一怒可引周天星辰之隕落。在那個時代,隱龍便是無上的統治者,是維係天地平衡的至高存在,他們的意誌,便是天地的律法。
然而,盛極必衰,乃是天地至理。一場綿延萬載、波及諸界的太古龍戰爆發,起因已不可考,有言是為爭奪一件足以開天辟地的混沌至寶,亦有言是源於隱龍帝族內部的道爭。那一戰,打得星河崩碎,日月無光,無數強橫的龍種隕落,龍血如雨,染紅了千百位麵。隱龍帝族雖強,亦在連番血戰與內部裂隙中損失慘重,最終,末代龍帝以自身崩滅為代價,強行終結了戰亂,而顯赫無比的隱龍一族,也隨之銷聲匿跡,隻留下支離破碎的傳說在歲月的長河中流淌。
有人說他們已舉族寂滅,也有人說他們是為了躲避更大的災劫而隱入了時空的縫隙,更有傳言,有一縷最為純淨的隱龍帝血,早已悄然遺落凡塵,靜待重燃輝煌之日……
時光荏苒,白雲蒼狗。曾經的洪荒古界,曆經無數歲月的演變,化作了如今廣袤無垠的修真世界。龍族雖不複太古之威,仍是天地間至強的種族之一,隻是內部派係林立,紛爭不斷。那曾象征著無上權柄與力量的隱龍真血,也早已成了典籍中模糊的記載,口耳相傳中虛無縹緲的神話。
故事,便從這片浩渺世界,一個名為龍家村的僻靜山村開始。
龍家村坐落在連綿起伏的逍遙山脈邊緣,依山傍水,數十戶人家,多以狩獵、采藥為生。村中屋舍多以山石和巨木搭建,古樸而堅實,村口一株需十人合抱的古老榕樹,垂下的氣根如同簾幕,見證著村子的滄桑。清晨的薄霧如同輕紗,籠罩著遠處的山巒和近處的屋瓦,空氣中彌漫著泥土的腥氣與野花的淡香,間或傳來幾聲清脆的鳥鳴和農戶家雄雞的報曉聲,一切都顯得寧靜而祥和。
“嗖!”
一支尾部鑲著灰羽的箭矢,帶著尖銳的破空聲,精準地沒入百步外一隻正在啃食漿果的肥大灰兔脖頸。那灰兔甚至沒來得及蹬腿,便已斃命。
“哈哈,好肥的大家夥!今晚有口福了!”一個興奮的聲音響起,伴隨著灌木叢的窸窣聲,一個身影敏捷地竄了出來。
這是個看起來約莫十五六歲的少年,身形挺拔如山中青鬆,穿著一身漿洗得有些發白的粗布獵裝,袖口和褲腿都用麻繩緊緊紮起,顯得乾淨利落。他麵容算不上頂頂俊美,卻眉目疏朗,鼻梁挺直,一雙眼睛亮得驚人,如同山澗最清澈的泉水,透著一股子山野少年特有的靈動與倔強。他便是龍五,龍家村獵戶頭領龍岩爺爺的孫子。
龍五快步上前,拎起那隻還在微微抽搐的灰兔,掂量了一下,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他反手將兔子掛在腰間皮索上,那裡已經掛了兩隻山雞和一隻獐子,收獲頗豐。
“五哥!五哥!你等等我啊!”一個略顯氣喘籲籲的聲音從後麵傳來。
龍五回頭,隻見一個圓滾滾的身影正連滾帶爬地穿過一片荊棘,身上的肥肉隨著動作一顫一顫,正是村尾胖嬸家的獨子,他的跟屁蟲——龍小福,外號“胖虎”。
胖虎好不容易跑到近前,扶著膝蓋大口喘氣,圓臉上滿是汗珠和幾道被荊棘劃出的紅痕,抱怨道:“我說五哥,你、你也跑得太快了!我這剛看見一隻野雉的影子,你這邊連兔子都收拾利索了。”
龍五看著他狼狽的樣子,不由失笑,從腰間解下一個水囊遞過去:“喝口水,順順氣。就你這速度,等趕到獵物跟前,人家都睡完一覺了。”他語氣帶著戲謔,眼神卻溫和。
胖虎接過水囊咕咚咕咚灌了幾口,抹了把嘴,不服氣道:“我這不是……不是在幫你警戒四周嘛!誰知道這林子裡會不會突然竄出頭黑瞎子或者狼群。”他說著,還煞有介事地四處張望了一下,仿佛真有什麼猛獸潛伏在側。
“得了吧你,”龍五笑著拍了下他的後腦勺,“這後山外圍,最大的家夥也就是野豬,黑瞎子都在老林子深處,等它們溜達到這兒,太陽都下山了。再說了,真有狼群,就你這動靜,十裡外的狼都得被你嚇跑。”
胖虎撓了撓頭,嘿嘿傻笑,也不反駁。他湊近看了看龍五腰間的收獲,眼睛放光:“嘖嘖,五哥,還是你厲害!這兔子真肥!回去讓岩爺爺掌勺,咱們又能打牙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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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到爺爺,龍五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憂色,但很快便被笑意掩蓋:“行啊,老規矩,你負責拾柴火,清理獵物。”
“沒問題!”胖虎拍著胸脯保證,隨即又苦著臉,“就是岩爺爺最近做的菜,鹽放得好像越來越重了,上次那鍋燉肉,齁得我喝了半缸水。”
龍五腳步微微一頓,爺爺味覺退化的事,他早就察覺了。村裡的老郎中說,這是年紀大了,身體機能自然衰退,加上早年留下的暗傷……他甩了甩頭,將這些思緒暫時壓下,笑道:“有的吃還堵不住你的嘴?嫌鹹下次你自己來做。”
“彆彆彆,五哥我錯了!”胖虎連忙告饒,“岩爺爺的手藝那是沒得說,就是……就是味道重了點,下飯!特彆下飯!”
兩人說笑著,繼續在山林中穿行。龍五身形靈動,腳步輕盈,踏在鋪滿落葉的地麵上,幾乎不發出什麼聲音,如同林間的獵豹。胖虎則跟得有些吃力,呼哧帶喘,但嘴裡卻一刻不停,不是念叨著哪棵野果樹快熟了,就是猜測今天能不能遇到值錢的藥材。
“五哥,你說咱們要是能挖到一株百年老山參,是不是就發財了?胖嬸總念叨著要給咱家翻修房子呢。”胖虎憧憬地說。
龍五一邊警惕地觀察著四周,一邊隨口應道:“百年老山參?那得深入逍遙山脈內圍,靠近那些傳聞有妖獸出沒的險地才行。就咱倆這本事,進去怕是給妖獸塞牙縫都不夠。”
“嘿,我就說說嘛。”胖虎縮了縮脖子,顯然對妖獸頗為畏懼,“不過五哥,你身手這麼好,說不定哪天就能成為傳說中的修真者呢!到時候飛天遁地,摘星拿月,那才叫威風!”
修真者?龍五聞言,目光不由地投向遠處那雲霧繚繞、氣勢磅礴的逍遙山脈深處。村子裡偶爾會有來自遠方的行商路過,他們會帶來外界的故事,其中就包括那些能夠禦劍飛行、呼風喚雨的修真者傳說。那是另一個世界,對於龍家村的少年們來說,遙遠得如同天上的星辰。
“修真哪有那麼容易。”龍五收回目光,語氣平靜,“聽說需要什麼靈根,萬中無一。咱們啊,還是老老實實打獵,能把日子過好,讓爺爺安心,就不錯了。”
他拍了拍腰間的獵獲,剛想說今天收獲差不多該回去了,耳朵忽然微微一動,臉上輕鬆的神色瞬間收斂,變得銳利起來。他猛地抬手,製止了胖虎繼續絮叨。
“噓——彆出聲!”
胖虎嚇了一跳,立刻噤聲,緊張地順著龍五的目光望去。隻見前方不遠處的灌木叢,正在不自然地晃動,伴隨著一種低沉的、令人心悸的“哼哧”聲。
龍五緩緩抽出背後的獵叉,壓低聲音道:“是大家夥,小心點。”
胖虎也趕緊舉起自己那柄略顯笨重的柴刀,躲到一棵大樹後麵,隻探出半個腦袋,聲音發顫:“五、五哥,是野豬嗎?”
龍五沒有回答,隻是死死盯著那片晃動的灌木。下一刻,一頭龐然大物猛地撞開灌木,顯出身形。
那赫然是一頭壯碩如小山的野豬!肩高幾乎到了龍五的胸口,渾身覆蓋著黑硬的鬃毛,如同根根倒刺,兩根彎曲猙獰的獠牙泛著黃褐色的光澤,上麵還沾著泥土和樹皮碎屑。它的小眼睛赤紅,充斥著暴戾與饑餓,死死盯住了龍五這個擋在它前方的不速之客。
“是……是獨眼野豬!”胖虎嚇得聲音都變了調。
這頭野豬是附近山林一霸,因其左眼有一道猙獰的傷疤而聞名,性情格外凶悍,等閒獵戶都不敢輕易招惹。
龍五心中也是一沉。若是平時,他或許會選擇退避,但此刻,這頭野豬顯然將他們視作了獵物,那衝鋒的架勢,根本不給人周旋的餘地。
“胖虎,找機會上樹!”龍五低喝一聲,腳下不丁不八站定,手中獵叉平舉,全身肌肉瞬間繃緊,如同蓄勢待發的弓弦。
“哼哧!”獨眼野豬發出一聲暴吼,後蹄刨地,濺起一片泥土草屑,隨即如同一輛失控的戰車,低著頭,挺著獠牙,朝著龍五猛衝過來!地麵都在它的蹄下微微震顫。
腥風撲麵!
眼看那猙獰的獠牙就要及身,龍五眼神一厲,非但沒有後退,反而腰身一擰,側身滑步,於間不容發之際與山彘擦身而過!同時,他手中那柄磨得雪亮的獵叉,帶著他全身的力量,精準無比地刺向山彘相對柔軟的脖頸側麵!
“噗嗤!”
獵叉入肉三分,卻未能致命。野豬吃痛,發出一聲更加狂怒的嘶嚎,猛地甩頭,巨大的力量險些將龍五的獵叉帶飛。龍五順勢鬆開獵叉,一個靈巧的後空翻,落在數步之外,臉色凝重。
“吼!”野豬脖頸插著獵叉,鮮血汩汩流出,更加激發了它的凶性。它調轉身形,赤紅的獨眼死死鎖定龍五,再次發動衝鋒,速度比之前更快!
“五哥小心!”樹上的胖虎看得心驚膽戰,忍不住大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