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滅冰原的夜晚,是真正的生命禁區。寒風怒號,卷起地麵的雪沫,如同億萬把冰刀肆虐。溫度低得足以在瞬間凍結裸露的血液。即便是龍五三人,也不得不尋了一處背風的冰裂隙,點燃了龍五儲物戒中僅存的、用特殊油脂浸泡過的耐寒木柴,才勉強抵禦住這極致的嚴寒。
篝火跳躍,映照著三張疲憊卻帶著重逢喜悅的臉。
胖虎裹著龍五給他的厚實皮襖,抱著一條烤得焦香的獸腿,啃得滿嘴流油,含糊不清地訴說著分彆後的遭遇:“……那洞塌得俺暈頭轉向,醒過來就在一個全是冰溜子的洞裡,又冷又餓!俺就順著感覺往外爬,爬了不知道多久,好不容易見到亮光,結果一出來就碰到那幫穿白皮的強盜!非說俺是什麼上等血食,要抓俺去獻給他們老大……嚇死俺了!五哥,你是沒看見,他們看俺的眼神,跟村裡王屠夫看年豬一模一樣!”
龍五沒好氣地踹了他屁股一腳:“活該!讓你平時不少吃點!這下好了,真成搶手貨了!”他嘴上罵著,眼神裡卻滿是慶幸和後怕。幸好他們來得及時。
青璃安靜地坐在一旁,擦拭著手中的冰劍,聽著兄弟倆的對話,偶爾將目光投向冰裂隙外無邊的黑暗,冰藍色的眼眸中帶著一絲疑慮。
“胖虎,你剛才說,那些匪徒提到血食和大人物?”龍五收斂了笑容,正色問道。
胖虎努力咽下嘴裡的肉,點了點頭:“對對對!那個山羊胡是這麼說的!還說是什麼聖主需要……聽著就不像好人!”
“聖主?”龍五和青璃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凝重。影龍殿的人可不會用這種稱呼。
“看來這龍脊山脈北境,除了影龍殿,還潛藏著彆的勢力。”龍五摩挲著下巴,分析道,“而且行事如此詭秘血腥,用活人做血食,絕非善類。雪狼幫……霜刃山脈……”
他拿出地圖,借著火光仔細查看。霜刃山脈在地圖上被標注為一片連綿的、如同利刃般的雪峰,其中幾個山穀被打了紅叉,顯然是危險區域。雪狼幫的老巢,很可能就在其中。
“我們的目標是離開山脈,本不該節外生枝。”青璃清冷的聲音響起,“但若這‘聖主’與影龍殿有所勾結,或是其本身也是以龍族血脈為目標,我們很難置身事外。”
龍五點了點頭,眼神銳利:“沒錯。而且這幫雜碎敢動胖虎,這筆賬不能就這麼算了!管他什麼聖主鬼主,惹到小爺頭上,算他倒黴!明天進了霜刃山脈,順便摸清楚這雪狼幫和那所謂‘聖主’的底細!”
胖虎一聽,頓時來了精神,揮舞著獸骨:“對!五哥!端了他們的老窩!讓他們知道知道,俺這身神膘不是白長的!”
龍五白了他一眼:“你負責吃就行。”
是夜,三人在冰裂隙中輪流守夜休息。龍五抓緊時間運轉《太古混沌龍帝訣》,鞏固修為,恢複龍元。與煞龍蜥和雪狼幫匪徒的戰鬥,讓他對自身力量的運用更加純熟,尤其是對龍語真解和多種屬性力量的融合,有了更深的理解。
第二天天剛蒙蒙亮,風雪稍歇,三人便再次上路,朝著遠方那如同巨大狼牙般聳立的霜刃山脈進發。
越是靠近山脈,空氣中的寒意越發刺骨,風中似乎還夾雜著一絲若有若無的、令人不安的腥甜氣息。地麵上的積雪中,開始出現一些雜亂的足跡,除了野獸的,更多的是人類的,方向都指向山脈深處。
“看來這雪狼幫活動很頻繁啊。”龍五看著那些足跡,眼神微冷。
為了避免打草驚蛇,三人更加小心,儘量選擇偏僻難行的小路,借助地形和風雪的掩護前行。
進入霜刃山脈,地勢變得陡峭複雜。一座座如同刀削斧劈般的雪峰直插天際,山脊鋒利如刃,故名霜刃。山穀深邃,常年不見陽光,陰森寒冷。
根據地圖和足跡判斷,三人朝著疑似雪狼幫老巢所在的一個山穀摸去。
行至一處狹窄的冰穀通道時,走在前麵的龍五突然舉起手,示意停下。他敏銳地聽到前方傳來了說話聲。
三人立刻隱蔽在幾塊巨大的冰岩之後。
隻見兩名身著雪狼幫白色皮襖的匪徒,正罵罵咧咧地從山穀內走出來,手裡還拖著一個沉重的、用獸皮包裹的物件,在地上留下一道長長的拖痕,隱隱有血跡滲出。
“媽的,這鬼差事!每次搬運‘廢料’都輪到咱們!”一個矮個子匪徒抱怨道。
“少廢話!趕緊把這玩意兒扔到前麵的‘蝕骨冰坑’裡去,要是誤了時辰,惹得聖使不滿,你我都要變成‘血食’!”另一個高個子匪徒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壓低聲音喝道。
“聖使……”矮個子匪徒打了個寒顫,不敢再多言,兩人加快腳步,朝著冰穀另一側走去。
等兩人走遠,龍五三人才從冰岩後現身。
“廢料?蝕骨冰坑?”龍五眉頭緊鎖,走到那拖痕旁,用柴刀挑開獸皮一角,裡麵赫然是一具被吸乾了血液、形容枯槁的人類屍體!屍體胸口有一個詭異的黑色烙印,似乎是一種邪異的陣法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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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虎嚇得倒吸一口涼氣,差點叫出聲,被龍五一把捂住嘴巴。
青璃看著那屍體和黑色烙印,冰藍色的眼眸中寒光閃爍:“是某種掠奪生命精元和血液的邪陣!這雪狼幫背後所謂的‘聖主’,修煉的定是極為歹毒的魔功!”
龍五臉色陰沉,怒火在胸中燃燒。用活人做血食,修煉魔功,這等行徑,天理難容!
“跟上去!看看那蝕骨冰坑到底是什麼地方!”龍五沉聲道。
三人悄無聲息地跟上那兩個匪徒,保持著安全距離。
那兩個匪徒對此一無所知,拖著“廢料”在複雜的冰穀中穿行,約莫走了一炷香的時間,來到一個散發著濃鬱惡臭和陰寒之氣的巨大冰坑邊緣。
那冰坑深不見底,坑壁光滑如鏡,坑內不斷向上翻湧著灰黑色的寒氣,隱隱還能聽到坑底傳來令人牙酸的“哢嚓”聲,仿佛有什麼東西在啃噬骨頭。
兩個匪徒顯然對此地極為恐懼,看都不敢多看,奮力將那具屍體拋入坑中,然後頭也不回地倉惶逃離。
龍五三人隱藏在遠處,看著那屍體墜入深坑,很快便被那灰黑色寒氣吞沒,連一點聲響都未曾傳出。
“好詭異的冰坑……”胖虎聲音發顫,“五哥,咱們還是快走吧……”
龍五沒有回答,他的目光死死盯著那翻湧的灰黑色寒氣,體內混沌龍元隱隱躁動,掌心的混沌印記也傳來一絲微弱的排斥感。這冰坑散發的氣息,讓他感到極度的不適。
“這坑中的寒氣,蘊含著一絲……死寂與吞噬的法則碎片。”青璃神色無比凝重,“絕非天然形成,倒像是……某種強大存在的巢穴,或者,是某種邪陣的核心!”
就在這時,異變突生!
那原本隻是緩緩翻湧的灰黑色寒氣,突然劇烈地沸騰起來!坑底那令人牙酸的啃噬聲陡然放大,仿佛有無數怨魂在嘶嚎!緊接著,一道模糊的、由無數痛苦扭曲麵孔凝聚而成的灰黑色氣柱,猛地從坑中衝天而起,直上雲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