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他身形一晃，如同鬼魅般消失在雪坳中。下一刻，他已出現在那支商隊後方一輛馱車的陰影裡，氣息完美收斂，如同與冰雪融為一體。
隻聽那山羊胡管事正對守衛小隊長陪著笑臉：“……這位軍爺，行個方便吧？我們‘雪絨商會’也是老主顧了，這次運送的真是王宮內務司急要的一批暖玉和香料，耽擱了時辰，小人實在吃罪不起啊……”
那守衛小隊長麵無表情，公事公辦道：“李管事，不是我不通融。上麵有嚴令，所有入壁壘之人，無論身份，必須接受‘冰魄鏡’照射，驗明正身，以防奸細混入。這是規矩！”
被稱為李管事的山羊胡男子苦著臉，還想再說什麼。
就在這時，一個略顯慵懶又帶著點不耐煩的聲音響起：“怎麼回事？堵在這裡半天了，還走不走了？”
眾人循聲望去，隻見一個穿著華貴白色裘袍、麵容普通但眼神帶著幾分倨傲的青年，不知何時出現在了商隊旁邊，他身邊還跟著一個低著頭、抱著行囊的小廝。正是改換了容貌、偽裝了氣息的龍五，而那小廝，自然是稍後被他接應過來的青璃所扮。
龍五這副派頭，一看便知是有些來曆的。那守衛小隊長眉頭微皺，打量著他：“你是何人？通關文牒呢？”
龍五慢悠悠地從懷裡摸出一塊令牌，非金非玉，卻散發著淡淡的溫熱氣息，上麵刻著一個古老的“炎”字紋路。這是他離開流雲坊市前，二爺爺龍嶽交給他的，據說是早年與某個中州火修大派交好時所得的信物，在此地亮出，正好能掩飾身份，還能製造些錯覺。
“中州，離火穀。”龍五語氣平淡，卻自有一股不容置疑的氣勢，“奉師門之命，前來與冰螭王族洽談一批火係靈材的交易。怎麼，冰螭王族如今連我們離火穀的麵子都不給了？”
離火穀！守衛小隊長和李管事都是心中一凜。那可是中州有名的煉器大宗，與冰螭王族素有貿易往來，其弟子修煉的乃是純陽烈火功法，與冰螭一族的寒冰屬性截然相反但也相輔相成，地位特殊。關鍵是，離火穀的人，絕不可能是青璃王女那邊的人，因為屬性相克，曆來沒什麼交集。
守衛小隊長的臉色緩和了不少，接過令牌仔細查驗，確認並非偽造，而且令牌上那純陽火氣做不得假。他不敢怠慢，將令牌恭敬遞回：“原來是離火穀的高足，失敬。隻是規矩所在，這冰魄鏡……”
龍五眉頭一皺，似乎極為不悅，哼了一聲：“我離火穀弟子，一身純陽真火，豈是爾等寒冰鏡鑒能隨意照射的？若是傷了法寶靈性，你們賠得起嗎？”他說話間，周身隱隱有熱浪散出，將腳下的積雪都融化了一圈，更添說服力。
那冰魄鏡顯然是針對冰係功法或隱匿手段的探測法寶，對離火穀這種純陽路數效果不大，反而可能引起衝突。守衛小隊長頓時有些騎虎難下。
一旁的李管事見狀，眼珠一轉，連忙打圓場：“軍爺，這位離火穀的公子說得在理。您看，不如這樣，讓這位公子與他的隨從，搭乘我們商隊的車輛一同入內？我們商隊接受檢查，他們就在車上，也算是在您的監視之下，如何？既能全了規矩，也不傷了和氣。”
守衛小隊長沉吟片刻，看了看龍五那不好惹的樣子，又看了看確實急著送貨的李管事，最終點了點頭：“也罷。就依李管事所言。但入城之後，還需前往衛所登記備案。”
龍五這才冷哼一聲，算是默認，帶著“小廝”青璃，毫不客氣地登上了李管事商隊中間那輛最寬敞的馱車。
李管事鬆了口氣，連忙指揮商隊接受檢查。守衛們拿著冰魄鏡對著商隊眾人和貨物一一照射，鏡光掃過龍五和青璃所在的車輛時，隻是微微波動了一下，並未有異常反應，顯然是被龍五模擬出的純陽氣息和青璃高明的隱匿術騙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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閘門緩緩升起，商隊得以通行。
車內，龍五散去模擬的純陽氣息，對青璃得意地眨了眨眼。青璃取下兜帽，露出清麗絕俗的容顏，看著他這副“奸計得逞”的模樣，忍不住輕輕搖頭，眼底卻帶著笑意。
“你這騙人的本事，倒是越發嫻熟了。”
“嘿嘿，形勢所迫，形勢所迫。”龍五毫無愧色，掀開車簾一角，望向窗外。
穿過厚重的冰晶閘門，仿佛進入了另一個世界。天空依舊灰白，但空氣中的寒意似乎更加凝聚，帶著一種沉甸甸的威壓。放眼望去，是一片無邊無際、平坦如鏡的冰原，冰層呈現出深邃的幽藍色，仿佛凍結了萬古時光。這便是永凍之原。
遠處，一座仿佛連接著天與地的巨大冰崖，如同頂天立地的巨人，矗立在冰原的中心。冰崖通體晶瑩，折射著天光，散發出令人心悸的磅礴氣息和亙古寒意。那就是冰螭王族的聖地——萬丈冰崖，冰螭王宮便建於其上。
儘管相隔極遠，依舊能感受到那冰崖傳來的、屬於頂級妖族王庭的威嚴與壓迫感。
“終於……回來了。”青璃望著那熟悉的冰崖，冰藍色的眼眸中情緒複雜，有懷念，有冰冷，更有一種即將清算一切的決絕。
希望之光，已穿透壁壘，照入了這片被陰霾籠罩的永凍之原。接下來的路，必將更加艱險，但兩人並肩，無所畏懼。
馱車隨著商隊，在平滑如鏡的冰原上，朝著那巍峨冰崖，轆轆前行。
第78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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