陣樞院占地極廣,由數十座大小不一的冰殿與錯綜複雜的回廊構成。龍五與青璃負責的三條“冰元傳導靈絡”,位於院落相對偏僻的西北角。這裡矗立著三座約三丈高的菱形冰晶碑,碑身銘刻著密密麻麻的陣法符文,底部延伸出碗口粗的、由精純冰元力凝聚而成的湛藍色光帶,如同活物般微微脈動著,沒入地下,通向遠方的主祭壇方向。
此處守衛不算森嚴,隻有四名築基期的侍衛定點巡邏,畢竟在常人看來,這傳導靈絡本身結構穩定,又有重重陣法保護,難以破壞。而這,恰恰給了龍五操作的空間。
兩人假意檢查著冰晶碑上的符文,龍五神識卻如同最精細的刻刀,深入符文內部,探查著能量流轉的細節。青璃則憑借對王族陣法的深刻理解,在一旁低聲指點,精準地找出幾個能量流轉必經、且相對脆弱、不易被察覺的關竅之處。
“就是這裡了。”青璃傳音,指尖在龍五掌心輕輕劃過一個微小的符文組合,“以此處為基,注入一絲你的龍元,無需破壞結構,隻需使其在關鍵時刻產生微小的‘逆流’或‘遲滯’,便足以引發連鎖反應,乾擾整個接引過程。”
龍五會意,混沌龍元分化出一縷比發絲還要纖細的能量,蘊含著他對能量規則的微妙篡改之力,悄無聲息地滲透進那符文節點之中。這縷龍元如同潛伏的冰毒,完美地融入了冰元力的洪流,沒有絲毫排斥,靜靜地蟄伏下來,隻待需要之時,被龍五遠程引動。
整個過程如行雲流水,不過片刻功夫,三條靈絡的關鍵節點便被龍五種下了“隱患”。他做得極其隱蔽,莫說那幾個巡邏的築基侍衛,便是金丹後期的陣法大師親至,不刻意深入探查,也絕難發現端倪。
“搞定!”龍五拍了拍手,一副圓滿完成檢查任務的模樣,對著不遠處投來目光的侍衛咧嘴笑了笑,露出一口白牙。那侍衛見他如此“儘職”,也隻是漠然地點點頭,移開了視線。
第一步計劃順利完成,龍五心中稍定。他與青璃交換了一個眼神,正欲尋個借口在陣樞院內再多轉轉,探查其他情報,懷中的冰焰貂卻突然輕輕撓了他一下。
龍五心神微動,借口需要查閱更詳細的陣法圖譜,向負責的執事討要了一間臨時的靜室。關上房門,布下隔音結界後,他才將冰焰貂放了出來。
小家夥一出來,便焦急地“吱吱”亂叫,小爪子在空中飛快地比劃著。它先是指了指地下,做了個鑽洞的動作,然後又模仿冰皓的樣子,做了個戰鬥和背負救人)的姿態,最後,它的小臉上露出極度驚恐的表情,用小爪子死死捂住自己的眼睛,渾身瑟瑟發抖,指向王宮更深、更陰寒的某個方向。
龍五與青璃的臉色瞬間變得無比難看。
“它找到冰皓了?冰皓救出冰芸了?”龍五急促地問道,試圖理解冰焰貂那複雜肢體語言的全部含義。
冰焰貂用力點頭,又搖頭,指著自己發抖的樣子,再次指向那個陰寒方向,然後做了個“很多很多人”包圍的動作,最後用小爪子在脖子上一劃。
青璃的心猛地沉了下去,聲音帶著一絲顫抖:“它說……冰皓找到了冰芸,但陷入了重圍?在那個方向……是寒煞老賊的煉器之地‘玄冰煞窟’!”
“玄冰煞窟……”龍五眼中寒光爆射,“走!”
他沒有任何猶豫,一把抓起冰焰貂塞回懷裡,與青璃對視一眼,兩人瞬間達成共識——計劃趕不上變化,救人要緊!
龍五深吸一口氣,體內《太古混沌龍帝訣》瘋狂運轉,混沌龍元包裹住他與青璃,身形如同鬼魅般融入陰影,正是《龍遊四海》身法!他並未走常規路徑,而是根據冰焰貂的指引,憑借著對能量流動的敏銳感知和對危險的直覺,專挑守衛薄弱、陣法間隙之處穿行,如同兩道無形的青煙,朝著王宮深處那煞氣最濃鬱的方向疾掠而去。
越靠近玄冰煞窟,空氣中的溫度不降反升,但那並非溫暖,而是一種粘稠、陰邪、仿佛能凍結靈魂的寒意!四周的冰壁逐漸變成了詭異的灰黑色,上麵凝結著血紅色的冰棱,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血腥味與絕望的哀嚎。
沿途的守衛明顯增多,且氣息彪悍,眼神麻木中透著殘忍,顯然都是冰裂親王和寒煞老人的死忠。龍五將身法施展到極致,險之又險地避過幾波巡邏隊,終於抵達了一片位於王宮最深處山腹內的巨大洞窟入口附近。
尚未靠近,便能聽到洞窟內傳來的激烈打鬥聲、冰層碎裂聲以及一個蒼老陰邪的狂笑聲。
“哈哈哈!冰皓!你這王族餘孽,竟敢自投羅網!正好,將你的精血魂魄一並煉入這萬冰血煞幡中,定能使其威力更上一層樓!”
龍五與青璃隱匿在一塊巨大的灰黑色冰岩之後,探頭向洞窟內望去。
隻見洞窟廣闊無比,中央是一個巨大的血池,池中並非液體,而是翻滾著粘稠的、暗紅色的冰煞之氣,無數扭曲的魂魄在其中沉浮哀嚎。血池上方,懸浮著一麵尚未完全成型的黑色巨幡,幡麵上有無數痛苦的麵孔掙紮,散發出令人作嘔的邪惡氣息。一個身穿灰袍、麵容乾瘦枯槁、眼神如同毒蛇般的老者,正懸浮在血池旁,雙手掐訣,引動著池中煞氣淬煉那麵黑幡,正是寒煞老人!其氣息,赫然是元嬰中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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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洞窟入口不遠處,一場慘烈的戰鬥正在進行。
冰皓渾身是血,左臂無力地垂下,顯然已經骨折,右手緊握那柄寒氣短刃,舞動如風,將周身護得密不透風。他的背上,背著一個氣息奄奄、臉色慘白如紙的女子,正是冰芸!她身上遍布可怖的傷口,許多地方甚至能看到森森白骨,被一種灰黑色的鎖鏈貫穿了肩胛骨,鎖鏈另一端連接在血池邊緣的幾根石柱上,顯然之前遭受了非人的折磨。
圍攻他們的,是超過二十名金丹期的修士,其中不乏金丹中期乃至後期的好手!這些人配合默契,手段狠辣,各種冰係法術與歹毒煞氣如同狂風暴雨般傾瀉向冰皓。冰皓雖勇,但既要護住背上的妹妹,又要應對如此多的強敵,早已是強弩之末,身上不斷添上新的傷口,腳步踉蹌,卻依舊死死地擋在妹妹身前,一步不退!
他的眼神,如同被困的猛獸,充滿了決絕與瘋狂,那是誓死也要守護至親的意誌!
“哥……放下我……你快走……”背上的冰芸氣若遊絲,淚水混合著血水滑落。
“閉嘴!”冰皓怒吼,一刀逼退一名試圖偷襲的金丹中期修士,自己卻也被一道煞氣擊中後背,噴出一口鮮血,“我既然來了,就一定會帶你出去!要死,一起死!”
看到這一幕,青璃目眥欲裂,冰藍色的眼眸瞬間布滿血絲,周身寒氣不受控製地爆發開來!龍五一把按住她的肩膀,混沌龍元渡過去,強行壓下她即將失控的氣息。
“冷靜!現在衝出去,不但救不了人,我們都得搭進去!”龍五傳音喝道,聲音如同驚雷在青璃腦海中炸響。
青璃嬌軀劇顫,死死咬住下唇,鮮血自唇角滲出,但她終於強行冷靜下來,隻是那眼神,冰冷得足以凍結時空。
龍五大腦飛速運轉,目光掃過全場。硬拚肯定不行,寒煞老人還未親自出手,那些金丹修士也非易與之輩。必須製造混亂!
他的目光落在了那翻滾的血池和懸浮的萬冰血煞幡上。
“青璃,你準備接應冰皓。我去給那老鬼的寶貝幡子加點料!”龍五眼中閃過一絲狠厲與狡黠。
他深吸一口氣,體內混沌龍元以前所未有的方式運轉起來。他沒有試圖去攻擊那堅固的幡體,而是將目標鎖定在了血池中那些被強行抽取、煉化,充滿了痛苦與怨恨的魂魄煞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