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橋上空,能量風暴的餘波尚未完全平息,刺骨的寒意混雜著血腥氣,在峽穀中彌漫。龍五獨立橋頭,身形依舊挺拔如鬆,但微微顫抖的指尖和嘴角不斷溢出的鮮血,昭示著他已是強弩之末。方才那傾儘全力的“龍戰於野”,硬撼冰螭絞殺陣,雖一舉震懾全場,卻也幾乎榨乾了他的龍元,更牽動了與寒煞老人對撼時留下的暗傷——那陰寒的煞氣如同跗骨之蛆,仍在不斷侵蝕著他的經脈。
對岸,冰屠拄著布滿裂痕的冰晶巨劍,勉強站穩身形,他帶來的五十名侍衛橫七豎八倒了一地,哀嚎遍野,短時間內再無結陣之力。他看向龍五的眼神,充滿了驚懼、怨毒,以及一絲難以置信的駭然。此子,以金丹之軀,連番硬撼元嬰而不死,甚至還能爆發出如此恐怖的殺傷力,其潛力簡直聞所未聞!此子,絕不能留!
而更令人心悸的是,兩道極其強橫、充滿壓迫感的氣息,正以驚人的速度從王宮深處逼近!一道陰寒刺骨,怨氣衝天,是寒煞老人!另一道更加深沉浩瀚,帶著王者的威嚴與冰冷的殺意,赫然是冰裂親王!兩人尚未現身,那恐怖的威壓已如烏雲蓋頂,讓峽穀內的空氣都幾乎凝固,連呼嘯的寒風都為之噤聲。
真正的絕殺之局,已然降臨!
“龍五!”青璃攙扶著幾乎站立不穩的冰皓,衝到龍五身邊,看著他蒼白如紙的臉色和染血的衣袍,心如刀絞。她毫不猶豫地運轉體內所剩不多的冰螭本源,一股精純冰涼的寒氣渡入龍五體內,試圖幫他穩定傷勢,壓製那蠢蠢欲動的寒煞。
冰皓亦是虎目含淚,掙紮著想要擋在龍五身前:“龍五公子,你帶王女和冰芸走!我來斷後!我冰皓這條命,今日便還了王女知遇之恩!”
“都這時候了,還爭個屁!”龍五一把抹去嘴角的血漬,混沌色的眼眸中雖然疲憊,卻燃燒著不屈的火焰,“要死一起死,要活一起活!五爺我還沒娶媳婦呢,可不能折在這冰天雪地裡!”他聲音沙啞,卻帶著一股斬釘截鐵的意味,那玩世不恭的調侃背後,是絕不拋棄同伴的決絕。
都這般境地了,他竟還有心思說渾話。青璃又是氣惱又是心疼,狠狠瞪了他一眼,卻將那渡入的本源之力又加強了幾分,絲毫不顧自己同樣損耗巨大,臉色也愈發蒼白。
就在這時,一直安靜蜷縮在龍五懷中、汲取著他氣息溫養的冰焰貂,忽然探出了小腦袋。它冰藍色的眼眸看了看氣息萎靡的龍五,又看了看遠處急速逼近的兩道恐怖氣息,小臉上露出了擬人化的焦急與決絕。它能感受到主人生命氣息的微弱,也能感受到那迫近的死亡威脅。
它“吱”地叫了一聲,帶著一種義無反顧的意味,猛地從龍五懷中竄出,化作一道白光,並非衝向敵人,而是衝向了峽穀一側那光滑如鏡的萬丈冰崖!
在眾人驚愕的目光中,冰焰貂小小的身軀緊緊貼附在冰壁之上,額間那縷冰藍細毛驟然爆發出璀璨的光芒!它張開小嘴,一股極其精純、帶著遠古寒意的冰焰噴吐而出,並非攻擊,而是如同刻刀般,在那堅不可摧的萬年玄冰壁上,飛速地刻畫起來!
它所過之處,冰壁上留下了一道道深奧玄妙、散發著空間波動的銀色紋路!這些紋路彼此勾連,迅速構成了一個小巧卻異常複雜的傳送法陣的雛形!每刻畫一道紋路,冰焰貂身上的光芒就黯淡一分,氣息也萎靡一分,它是在燃燒自己稀薄的血脈本源,強行催動這傳承記憶中的秘術!
“這是……遠古冰遁秘符?!”青璃冰藍色的眼眸中爆發出難以置信的光芒,“它竟懂得這等失傳的空間秘術!傳說此術涉及空間本質,非冰螭皇族血脈或與之相關的上古異獸不可施展,且代價極大!”
龍五也是精神一振!他瞬間明白了冰焰貂的意圖——它在強行燃燒本源,為他們開辟一條生路!這小家夥,竟有如此靈性與犧牲精神!看著冰焰貂那逐漸變得虛幻的身影,龍五心頭劇震,一股難以言喻的情緒湧上心頭。
“快!幫它爭取時間!”龍五低吼一聲,強行壓下體內翻騰的氣血,再次運轉起近乎乾涸的混沌龍元。他知道,冰焰貂刻畫這秘陣需要時間,而寒煞老人和冰裂親王,絕不會給他們這個時間!
果然,就在冰焰貂拚命刻畫法陣的同時,天際傳來一聲怨毒到極點的咆哮:
“小畜生!毀我法寶,傷我門人,今日必將你挫骨揚灰!”
話音未落,一道灰黑色的煞氣長虹已破空而至,寒煞老人那乾瘦枯槁的身影顯現當空,他目光死死鎖定龍五,尤其是看到他氣息萎靡的樣子,臉上露出殘忍的笑意。他並未直接出手,而是雙手掐訣,頓時,峽穀內的溫度驟降,無數灰黑色的冰煞之矛在空中凝聚,矛尖閃爍著怨魂哀嚎的虛影,對準了龍五四人以及正在刻畫法陣的冰焰貂!他要將這些人連同希望一起,徹底碾碎!
幾乎同時,另一道更加磅礴的威壓降臨!一個身穿冰螭王袍、麵容與青璃有幾分相似卻更加陰鷙冷厲的中年男子,腳踏虛空,一步便跨至冰橋對岸,正是冰裂親王!他目光掃過狼藉的戰場,最後落在青璃身上,冰冷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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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璃侄女,你太讓王叔失望了。勾結外人,禍亂王宮,罪同叛族!束手就擒,念在血脈之情,或可免你皮肉之苦。”
他的聲音不帶絲毫感情,仿佛在陳述一件與己無關的事情,但那元嬰後期的恐怖靈壓,如同萬丈冰山般籠罩下來,讓青璃和冰皓呼吸都為之一窒,體內元力運轉都變得滯澀起來。
前有狼,後有虎,上天無路,入地……冰焰貂正在拚命開辟那條“地”路!
“失望你大爺!”龍五猛地踏前一步,竟主動將冰裂和寒煞的威壓大部分引到了自己身上!他身軀劇烈一震,又是一口鮮血噴出,染紅了胸前早已被血漬浸透的衣袍,但他依舊昂著頭,咧嘴笑道,“老匹夫,搶了自己侄女的家業,還有臉在這擺譜?五爺我呸!”
他這混不吝的怒罵,如同響亮的耳光,扇在了冰裂親王臉上,讓其古井無波的臉上終於出現了一絲怒意。多少年了,無人敢如此對他說話!
“冥頑不靈!寒煞客卿,動手吧,死活不論!”冰裂親王冷冷下令,殺意已決。
“遵命!”寒煞老人早已按捺不住殺意,獰笑一聲,空中那成千上萬的灰黑色冰煞之矛,如同得到了號令的軍隊,發出淒厲的破空聲,鋪天蓋地地攢射而下!那聲勢,足以將任何金丹修士瞬間紮成篩子,甚至連元嬰修士也要暫避鋒芒!矛雨覆蓋範圍極廣,徹底封鎖了龍五等人所有閃避的空間,連那正在刻畫法陣的冰崖也在攻擊範圍之內!
“保護冰焰貂!”龍五嘶吼,他知道,這是最後的希望!他不能退,也無路可退!
他強行榨取著丹田內最後一絲混沌龍元,甚至不惜引動了胸口那混沌印記中蘊藏的、他還無法完全掌控的本源力量!一股撕裂般的劇痛從胸口傳來,仿佛有什麼東西要破體而出,但他眼神中的光芒卻愈發熾盛!
他不再試圖硬撼,那無異於螳臂當車。他的身法,變了!
就在那漫天冰煞之矛即將臨體的瞬間,龍五的身影仿佛化作了一縷青煙,變得虛幻不定!他的腳步看似淩亂,卻暗合某種玄奧的道韻,每一步踏出,都仿佛踩在空間脈絡的節點之上,身形在間不容發之際,於無數矛影的縫隙中穿梭、遊走!那密集的矛雨,竟仿佛主動為他讓路,或是擦著衣角掠過,或是被其身形帶起的微弱氣流引偏!
《真龍九式》第五式——龍遊四海!
此式,非攻非守,乃是極致的閃避與挪移之術!身化遊龍,遨遊四海,萬法不沾身!修煉到極致,可於萬軍叢中過,片葉不沾身!
嗤嗤嗤嗤——!
密集的矛雨落下,將龍五原本站立之地以及周圍大片區域徹底覆蓋、洞穿!冰橋劇烈震顫,冰屑紛飛!然而,令寒煞老人瞳孔驟縮的是,那本該被萬矛穿心的龍五,竟如同鬼魅般,在漫天攻擊中留下了一道道扭曲殘影,真身卻已出現在了數丈之外,雖然衣袍被淩厲的矛風割裂出更多口子,添了數道血痕,但竟奇跡般地避開了絕大部分致命攻擊!唯有幾道最刁鑽的冰矛劃破了他的肌膚,留下深可見骨的傷口,鮮血淋漓,但他恍若未覺。
“怎麼可能?!”寒煞老人失聲驚呼,他這“萬煞冰矛”神通,封鎖四方,便是同階修士也難以完全避開,此子明明已是強弩之末,如何還能施展出如此精妙絕倫的身法?那身法中蘊含的意境,竟讓他這元嬰修士都感到一絲晦澀難明。
冰裂親王眼中也閃過一絲訝異,但隨即化為更深的殺機:“垂死掙紮!看你能躲到幾時!”他並未親自出手,似乎覺得對付幾個小輩,還不值得他動用全力,但他那龐大的靈壓如同無形牢籠,不斷壓縮著龍五閃轉騰挪的空間,讓他的身法變得越來越滯澀。
龍五此刻也是有苦自知。“龍遊四海”對身法和神識的要求極高,更需磅礴元力支撐。他本就油儘燈枯,強行施展,每一次挪移都如同在刀尖上跳舞,對身體的負擔極大,經脈傳來陣陣撕裂般的痛楚。識海也因過度計算閃避路線而傳來針紮般的刺痛。但他不能停!冰焰貂那邊的法陣光芒越來越盛,隻差最後一點!他甚至能聽到冰焰貂因為透支而發出的細微悲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