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雲芷一行人,鏡湖畔重歸寧靜。龍五獨立洞口,遠眺湖光山色,心中卻波瀾微起。與雲家的意外接觸,像是一顆石子投入平靜的湖麵,蕩開了層層漣漪。被動躲藏、療傷修煉的日子,或許該告一段落了。
他返回洞府,並未立刻出關,而是將雲芷留下的那枚雲家客卿令牌拿在手中把玩。令牌入手溫潤,似玉非玉,正麵刻著一個古樸的“雲”字,背麵則是百草集的微縮圖案,隱隱有藥香流轉。
“藥王穀外圍……百草集……”龍五喃喃自語。藥王穀,那可是煉丹師的聖地,其影響力遍布大陸,即便是外圍的百草集,也彙聚了各方勢力,消息最為靈通。若能借助雲家的渠道,確實比他自己像無頭蒼蠅般亂撞要強得多。
“小子,心動不如行動。”熬蒼的聲音適時響起,帶著一絲看透世情的慵懶,“閉門造車終是下策。紅塵曆練,與人爭鬥,與天爭命,方是磨礪道心、精進修為的捷徑。你這元嬰初成的鋒芒,也該拿出來磨一磨了,總藏著掖著,小心生鏽。”
龍五聞言失笑:“前輩說的是。隻是如今我算是北境頭號通緝犯,貿然前往百草集那等魚龍混雜之地,怕是自投羅網。”
“笨!”熬蒼嗤笑一聲,“誰讓你大搖大擺去了?易容換貌,隱藏氣息,這等粗淺手段還要老夫教你?你那混沌龍元千變萬化,模擬個築基、金丹修士的氣息,還不是手到擒來?再弄張人皮麵具,隻要不碰到化神老怪或者有特殊瞳術的家夥,誰能認出你來?”
龍五眼睛一亮,是啊!之前一直想著如何提升實力硬撼,卻忘了這等“技術性”手段。他身負混沌龍元,本質高於尋常靈力,模擬、隱藏氣息正是其長處之一。
說乾就乾。龍五當即運轉混沌龍帝訣,小心翼翼地控製著體內奔騰的龍元,將其性質緩緩轉變,那股屬於元嬰期的磅礴威壓逐漸內斂,外放的氣息層級開始跌落。元嬰初期……金丹巔峰……金丹後期……最終,穩定在了金丹初期的水準。同時,他調動一絲混沌之氣覆蓋麵部肌肉骨骼,微微調整,使得麵容變得普通了許多,丟進人堆裡都找不出來那種,隻有那雙眸子,深處的混沌色難以完全掩蓋,但若不仔細探查,也隻會覺得此人眼神較為深邃罷了。
他看著水鏡中完全陌生的自己,滿意地點點頭。如今這副模樣,隻要不動手暴露混沌龍元的特質,就算韓立站在麵前,不仔細感應也未必能一眼認出。
“還不錯,有點當年老夫年輕時乾壞事……咳咳,是行走江湖的風範了。”敖蒼點評道。
準備妥當,龍五不再猶豫,收拾好洞府,抹去所有居住痕跡,身形一晃,便化作一道不起眼的青虹,朝著百草集的方向掠去。根據雲芷留下的信息,百草集位於藥王穀外圍一片巨大的山穀盆地中,距離鏡湖約有千裡之遙。
千裡之距,對於能初步禦空飛行的金丹修士而言,不算遙遠。但龍五為免引人注目,並未全力飛行,而是時而禦空,時而在地麵施展身法趕路,同時不斷熟悉和鞏固著對自身氣息的精確控製。
兩日後,一片繁華喧囂的巨大山穀映入眼簾。尚未靠近,各種嘈雜的聲浪、濃鬱的藥香、以及無數修士混雜的氣息便撲麵而來。穀口矗立著一座巨大的玉石牌坊,上書三個龍飛鳳舞的大字——“百草集”。牌坊下人來人往,車水馬龍,有駕馭飛劍的修士,有乘坐妖獸坐騎的世家子弟,更多的是徒步而行的散修和商販,修為從煉氣到金丹不等,甚至偶爾能感應到一兩股晦澀的元嬰氣息一閃而過。
“果然熱鬨。”龍五壓低鬥笠,混在人群中,繳納了十塊下品靈石的入穀費,順利進入了百草集。
穀內景象更是令人眼花繚亂。寬闊的街道兩旁,店鋪林立,旌旗招展,“丹鼎閣”、“靈草齋”、“百煉坊”等招牌比比皆是。更多的則是沿街擺攤的散修,麵前鋪著一塊布,上麵擺放著各種藥材、礦石、妖獸材料乃至殘缺的功法玉簡,叫賣聲、討價還價聲不絕於耳。
空氣中彌漫著各種藥香,有的清新提神,有的濃鬱刺鼻,有的甚至帶著詭異的甜膩。龍五深吸一口氣,隻覺得體內混沌龍元都隱隱活躍了幾分,似乎對此地混雜而濃鬱的靈氣頗為受用。
他按照雲芷留下的地址,在如同迷宮般的街道中穿行,最終來到了一條相對清淨的街道,停在了一座占地頗廣、門楣上掛著“雲氏藥鋪”牌匾的店鋪前。店鋪門麵古樸,進出之人衣著大多光鮮,顯然雲家在此地確實頗有聲望。
龍五整理了一下衣袍,邁步而入。店內寬敞明亮,櫃台後站著幾名夥計,正在接待客人。一股更加純正濃鬱的藥香彌漫其中。一名機靈的夥計見龍五進來,雖見他衣著普通,修為也隻是金丹初期,但氣度沉穩,不敢怠慢,連忙迎了上來:“這位客官,需要些什麼?本店各種藥材、成品丹藥應有儘有,品質保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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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五沒有說話,隻是將那塊雲家客卿令牌不動聲色地亮了一下。
夥計眼神一凝,態度立刻更加恭敬,低聲道:“貴客請隨我來。”說著,引著龍五穿過前堂,來到後院一間靜室。“請您稍候,小的這就去請主事。”
不多時,一位身著錦袍、麵容儒雅、眼神卻透著精明的中年男子快步走入靜室,他修為在金丹後期,正是雲家在此地的主事人,雲芷的堂叔,雲楓。
雲楓看到龍五,目光在其臉上停留一瞬,又掃過那枚客卿令牌,臉上露出熱情的笑容:“這位道友手持我雲家客卿令,便是雲家的貴客。在下雲楓,忝為此間主事。不知道友如何稱呼?與我家小女雲芷是……”
龍五早已想好化名,抱拳道:“雲主事客氣了,在下姓敖,單名一個辰字。前幾日有幸在鏡湖附近遇見雲芷姑娘,相助之下采得鏡水蓮,蒙雲姑娘厚贈此令。”
他刻意改變了一絲聲線,聲音略顯低沉。
“原來是敖辰道友!小女在傳訊中已提及此事,多謝道友仗義出手,解我雲家燃眉之急!”雲楓聞言,臉上笑容更盛,連忙拱手還禮,心中卻暗自思忖:鏡水蓮之事不假,但此人氣息看似金丹初期,卻隱隱給他一種深不可測之感,而且小女傳訊中語焉不詳,隻說是位“前輩”,讓其儘力相助……看來此人絕不簡單。
他心思電轉,麵上卻不露分毫,熱情地請龍五上座,並吩咐侍女奉上靈茶。
“敖道友此番前來百草集,不知有何需要?我雲家在此地經營多年,但凡與靈藥、丹藥相關之事,或能幫上一二。”雲楓試探著問道。
龍五抿了一口靈茶,隻覺一股溫和靈氣散入四肢,口齒留香,讚道:“好茶。”放下茶杯,他直接切入正題:“不瞞雲主事,敖某此番前來,一是遊曆,二是想打聽些消息。”
“哦?道友請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