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入葬龍天墟,仿佛一步從生機勃勃的人間跨入了死寂萬古的冥土。
暗紅色的大地仿佛被無數龍血浸染、又被歲月風乾,踩上去有一種令人心悸的鬆軟與粘稠感。空氣中彌漫著濃鬱的衰敗與毀滅氣息,稀薄的靈氣中混雜著各種狂暴的能量亂流,時而凝聚成無形的鋒刃切割虛空,時而化作扭曲的力場乾擾神識。遠處,巨大的龍骨如同慘白的山脈連綿起伏,一些骨骼上還殘留著觸目驚心的爪痕、齒印或是被恐怖能量洞穿的巨大窟窿,無聲地訴說著那場遠古之戰的慘烈。
“跟緊我,不要輕易動用神識探查,此地殘存的力量足以撕裂元嬰修士的神魂。”龍五沉聲提醒,他周身自然而然地散發出一層淡淡的混沌光暈,將四人籠罩在內,那些無形的能量亂流一靠近這光暈,便如同溪流彙入大海,被悄然同化、平息。
慕容紫璿、林楓和趙鐵聞言,心中一凜,連忙收斂神識,緊跟在龍五身後,不敢有絲毫大意。僅僅是這外圍區域,就已讓他們感到窒息般的壓力。
隊伍在龍五的帶領下,按照混沌帝令感應的方向,朝著第一個坐標點——那個蘊含著磅礴生命精氣與傳承烙印的地點前行。龍五並未全力趕路,而是將速度控製在慕容紫璿等人能夠承受的範圍內,一方麵讓他們適應環境,另一方麵,他也在仔細感知著這片天地。
行走在這片古戰場,龍五體內的帝血異常活躍,心臟有力地搏動著,與這片土地產生著深層次的共鳴。他不僅能感受到那三個明確的坐標召喚,更能隱約捕捉到,彌漫在天地間那無數破碎、混亂、卻始終不曾徹底消散的……意誌碎片。
那是戰死於此的龍族與其他強大存在,殘留的魂念執念!
起初,這些魂念隻是模糊的背景噪音,如同風中嗚咽。但隨著他們不斷深入,那些聲音開始變得清晰,如同潮水般湧入龍五的感知,也隱隱波及到血脈有所覺醒的慕容紫璿。
“吼……帝族……榮光……”
“不甘……吾等……守護……”
“叛徒!影龍殿……當誅!”
“陛下……臣……儘力了……”
破碎的龍吟,夾雜著斷斷續續的意念,充滿了憤怒、悲傷、不甘、眷戀與無儘的戰意。這些聲音並非通過耳朵聽到,而是直接作用於靈魂,震撼心神。
慕容紫璿臉色微微發白,她體內的龍血太弱,麵對這些強大龍魂殘留的執念,感到一陣陣頭暈目眩,仿佛有無數聲音在腦海中嘶吼。林楓和趙鐵更是悶哼一聲,額頭見汗,顯然也不好受。
“緊守心神,抱元守一。這些是遠古先輩的殘念,並無惡意,隻是執念太深,萬古不散。”龍五的聲音如同洪鐘大呂,帶著一股安定神魂的力量,傳入三人耳中,同時他周身的混沌光暈微微加強,將那無形的魂念衝擊抵消了大半。
三人連忙依言照做,這才感覺好了許多。
又前行了數十裡,前方出現了一片相對完整的遺跡。那似乎是一座巨大宮殿的廢墟,隻剩下無數斷裂的、銘刻著龍形圖騰的巨柱和殘垣斷壁,中央是一個巨大的坑洞,仿佛被什麼可怕的存在一擊洞穿。
就在他們靠近這片廢墟時,異變陡生!
嗡——!
四周的景象驟然模糊、扭曲,仿佛時空倒流!暗紅色的大地消失,鉛灰色的天空被染上血色,無數巨大的龍影在天空中盤旋、嘶吼,與一些籠罩在黑影中的恐怖存在慘烈搏殺!烈焰焚天,冰封萬裡,雷霆肆虐,空間不斷崩碎又重組……雖然隻是殘存的景象投影,但那毀天滅地的威勢,依舊讓慕容紫璿三人靈魂顫栗,幾乎要跪伏下去。
“是遠古戰場的記憶碎片,被強大的執念烙印在了此地。”龍五目光掃過那些景象,眼神冰冷。他看到了影龍殿叛徒的身影,看到了無數龍族戰士前赴後繼、浴血奮戰,最終悲壯隕落的場景。
景象持續了數息,緩緩消散,周圍又恢複了那死寂的廢墟模樣。但這一次,一個清晰無比、充滿了無儘悲愴與守護意誌的龍魂低語,在龍五和慕容紫璿的心底同時響起,遠比之前的碎片要完整、清晰:
“後來者……身負帝血的後人……終於……等到了一絲希望……”
這聲音蒼老而疲憊,卻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威嚴與慈愛,仿佛一位瀕死的長者,看到了歸家的遊子。
龍五停下腳步,目光銳利地掃視著前方的廢墟:“前輩何人?還請現身一見。”
隨著他的話音,廢墟中央那巨大的坑洞中,一縷微弱的、近乎透明的銀色龍魂緩緩飄蕩而起。這龍魂極其黯淡,仿佛隨時都會消散,但其形態卻異常尊貴華美,鱗爪清晰,龍角晶瑩,顯然生前絕非普通龍族。
“吾名……敖巡……乃隱龍帝族……鎮守東天星域的……巡天龍將……”那龍魂的聲音斷斷續續,充滿了虛弱,“最後一戰……吾奉命斷後……力戰三大影龍殿主……終力竭……魂念依附於這片隕落之地……萬載不滅……隻為等待……帝血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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敖巡!巡天龍將!龍五心中一震,這是混沌帝令傳承記憶中提及過的一位帝族悍將,修為已達化神巔峰,距離煉虛境界也隻有一步之遙,沒想到竟隕落於此。
“敖巡將軍。”龍五肅然,以龍族古禮微微躬身。慕容紫璿也感受到那龍魂中與龍魂玉同源的氣息,以及那浩瀚雖逝、餘威猶存的龍將威嚴,下意識地跟著行禮。
“好……好……帝血未絕……吾心甚慰……”敖巡的龍魂微微搖曳,似乎很是激動,“後來者……汝之血脈……雖初覺醒……卻已蘊含混沌與帝尊之氣……未來不可限量……”
他的目光又投向慕容紫璿,“還有你這小娃娃……血脈雖稀薄……卻是‘護龍遺族’之後……難得……難得……”
“前輩,”龍五直接問道,“您可知曉,這葬龍天墟之內,何處有我族遺留的傳承與秘辛?影龍殿如今又在何處?”
“傳承……秘辛……”敖巡龍魂的光芒閃爍了一下,“天墟深處……確有帝族留下的幾處後手……其中一處‘化龍池’……蘊含先祖龍元……可洗滌血脈、重塑龍軀……乃帝族根基之一……其坐標……想必汝已通過帝令知曉……”
龍五點頭,那第一個坐標點,蘊含磅礴生命精氣之處,想必就是化龍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