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羅睺身軀崩解,化作虛無塵埃,隨風消散於天地之間。那凝聚了無儘毀滅意誌的“寂滅歸墟指”尚未真正展現其威能,便在龍五那蘊含著一絲“起源”真意的“帝血混沌開天式”下,如同夢幻泡影,湮滅無形。
“哢嚓……轟隆隆!”
淵口處,那三艘失去了核心力量支撐的龐大龍骨造物,如同被抽去了脊梁的巨獸,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與斷裂巨響。艦體之上,原本流淌的暗沉魔紋迅速黯淡、崩碎,巨大的龍骨框架從內部開始瓦解,帶著燃燒的魔焰與碎裂的甲板,如同三座崩塌的山嶽,朝著萬龍淵深處墜落。撞擊在淵壁之上,引發連綿的轟鳴與劇烈的震動,最終被翻湧的煞氣與黑暗吞噬,隻留下無數碎屑如雨落下,象征著影龍殿此次征伐的徹底失敗。
那三麵曾侵蝕萬龍淵禁製、散發著不祥波動的蝕龍魔幡,也在摩羅睺隕落的瞬間,幡麵如同被無形之力撕裂,化作縷縷精純的灰黑魔氣,試圖逃逸,卻被龍隕平原上空殘留的帝血餘威與凜然龍魂煞氣一卷,便如同殘雪遇陽,嗤嗤作響間,消散淨化。
萬龍淵入口處,那被強行撕裂、撐開的禁製缺口,失去了外部魔力的持續衝擊與侵蝕,開始自發的緩緩彌合。天地間遊離的龍氣與地脈靈機受到牽引,如同百川歸海,彙聚於缺口邊緣,交織成一道道玄奧的符文鎖鏈,將那觸目驚心的創傷一點點縫合。雖然徹底恢複尚需時日,但那象征著外界入侵的通道,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縮小,守護的力量重新占據上風。
整個戰場,陷入了短暫的、極致的寂靜。
風似乎都停滯了,唯有遠處零星的能量餘波發出細微的劈啪聲,以及重傷者壓抑的呻吟。所有生靈,無論是劫後餘生的龍裔聯軍,還是心膽俱裂的影龍殿殘軍,都仿佛被無形的手扼住了喉嚨,目光死死聚焦於空中那道緩緩收起印訣的身影。
龍五懸立虛空,臉色帶著力竭後的蒼白,氣息也顯得有些虛浮。方才那“開天式”,幾乎抽空了他體內新生的“帝煞混沌力”,更燃燒了部分本源龍魂與帝血,代價不可謂不沉重。然而,他脊梁依舊挺得筆直,如同支撐天地的脊梁,那雙深邃眼眸中的威嚴與冰冷,並未因虛弱而減少分毫,反而因這逆轉乾坤的壯舉,更添了幾分令人不敢直視的凜然神威。
他微微喘息著,感受著體內傳來的陣陣空虛與經脈的灼痛,但更多的,是一種宣泄了滔天怒意、守護了身後一切的暢快與堅定。他目光如電,掃過下方狼藉的戰場,掃過那些跪伏在地、瑟瑟發抖的影龍殿修士,最終,落在了身邊之人的臉上。
青璃第一時間飛身上前,冰涼柔軟的玉手輕輕扶住他的臂彎,一股精純平和的冰螭本源之力渡入他體內,如同清泉流淌過乾涸的河床,滋養著他近乎枯竭的經脈,撫平著那因力量過度爆發而帶來的刺痛。她冰藍色的眼眸中,沒有勝利的狂喜,隻有深不見底的心疼與如釋重負的慶幸,千言萬語,儘在這一扶一眼之中。
“辛苦了。”她輕聲道,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龍五反手握了握她的柔荑,微微搖頭,給予一個安撫的眼神。
雲霆、炎煌、石磐、滄溟四位隱世長老也迅速圍攏過來。他們看向龍五的目光,充滿了難以言喻的複雜情緒。有對那“開天式”恐怖威力的極致震撼,有對龍五竟能引動一絲“起源”真意的難以置信,更有一種……目睹傳說誕生、族群希望真正崛起的激動與敬畏。
“帝君……神威!”雲霆劍魄虛影率先開口,聲音中帶著一絲他自己都未察覺的肅穆。他一生桀驁,劍試天下,此刻卻是由衷折服。方才那一擊,已超出了他對於化神境力量的認知範疇。
“好小子!乾得漂亮!老夫這條老命,今日算是被你救回來了!”炎煌長老性情豪邁,直接一巴掌拍在龍五未受傷的肩膀上,雖然力道控製著,仍讓龍五身形晃了晃,但他眼中那毫不掩飾的讚賞與快意,卻讓人心生暖意。
石磐長老重重一頓手中的龍頭杖,地麵微震,他沉聲道:“帝血歸位,龍族當興!此戰,帝君居功至偉!”
滄溟婆婆則是仔細感應了一下龍五的狀態,眉頭微蹙:“力量透支太過,神魂亦有損耗,需立即靜修調養,不可再妄動乾戈。”
龍五對四位長老微微頷首:“僥幸功成,賴諸位前輩鼎力相助,賴我龍族英靈庇佑,賴萬千將士用命。”他的聲音雖然略顯沙啞虛弱,卻自有一股不容置疑的沉穩氣度。
就在這時,下方的寂靜被徹底打破。
“贏了!我們贏了!”
“帝君萬歲!龍族萬歲!”
“殺光這些入侵者!為死去的兄弟報仇!”
劫後餘生的狂喜,混合著對龍五如神如魔般力量的無限崇拜,以及失去戰友同胞的悲憤,如同積蓄已久的火山,轟然爆發!龍裔聯軍戰士們揮舞著手中的兵刃,發出震耳欲聾的咆哮與呐喊,聲浪滾滾,直衝雲霄,將戰場上殘留的魔氣與死寂徹底驅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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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擎天、炎燼、水凝霜、風姥姥、巫蟄等各部主帥,雖然個個帶傷,渾身浴血,但此刻亦是激動得難以自持。他們迅速壓下翻騰的氣血,厲聲喝令麾下:
“磐石部!結陣!清剿殘敵,收繳戰俘!負隅頑抗者,格殺勿論!”
“炎龍騎!遊弋外圍,截殺潰逃之敵!一個都不許放過!”
“碧波龍庭,全力救治傷員!優先我族勇士!”
“風龍裔,偵查四方,警惕還有無隱藏的敵人!”
“毒龍裔,收斂毒霧,協助看管戰俘!”
一道道命令有條不紊地傳達下去。原本因摩羅睺隕落而徹底喪失鬥誌的影龍殿殘軍,此刻更是兵敗如山倒。大部分黑鱗衛、天妖穀妖獸、幽煞門刺客,早已拋下了兵刃,跪伏在地,麵如死灰,等待著命運的審判。隻有極少數死忠分子,或是自知罪孽深重難逃一死,或是凶性被激發,試圖做最後的困獸之鬥,或者趁機向淵外逃竄。
然而,在士氣如虹、配合默契的龍裔聯軍麵前,這些零星的抵抗與逃亡,無異於螳臂當車。
石擎天率領的磐石部戰士,如同移動的山嶽,戰陣推進間,土黃色戰氣連成一片,將那些試圖反抗的影龍殿修士輕易碾碎、鎮壓。巨斧揮落,岩槍突刺,伴隨著骨骼碎裂與臨死的慘嚎,宣告著入侵者的末路。
炎燼的烈焰龍騎則化作一道道狂暴的火線,在戰場邊緣穿梭馳騁,將那些試圖借助陰影或速度逃遁的敵人追上、卷入烈焰之中,燒成灰燼。龍騎過處,隻留下一道道焦黑的軌跡與刺鼻的焦糊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