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五決意既定,便不再耽擱。四人稍作休整,便悄然離開了這片位於西漠邊緣的荒蕪山穀。龍五以混沌龍力裹挾眾人,施展“龍遊四海”之妙,身形融入天地氣流,速度快若驚鴻,卻又悄無聲息,儘可能地隱匿行蹤,避免被可能存在的影龍殿眼線察覺。
數日之後,他們已遠離西漠那令人壓抑的死寂之地,進入了一片名為“萬林山脈”的廣袤地域。此地群山連綿,古木參天,靈氣雖不及一些聞名遐邇的洞天福地,卻也遠比西漠充沛盎然,生機勃勃,正適合青璃靜養恢複。
龍五尋了一處位於山脈深處、幽靜隱秘的山穀。穀中有清泉流淌,靈花異草點綴其間,霧氣氤氳,自成一方小天地。他親自出手,結合“見龍在田”的洞察之妙與“龍縛黃泉”對地脈靈機的牽引,布下數重隱匿與防護禁製,將山穀氣息與外界徹底隔絕,即便是煉虛修士,若非刻意仔細探查,也難以發現端倪。
慕容紫璿負責日常警戒與照料,小黑則憑借妖獸本能,巡弋山穀外圍。龍五則陪伴在青璃身側,一邊為她護法,一邊開始著手鞏固自身那初成的“九式合一”之境,並嘗試將這份領悟,轉化為真正可供駕馭、如臂使指的神通。
洞府之內,青璃盤坐於一塊溫潤的青玉之上,冰螭龍力運轉周天,吸納著山穀中純淨的木係與水係靈氣,修複著龍魂與經脈的損傷。有龍五在一旁,那無形中散發出的混沌歸元氣息,仿佛最好的溫床,讓她心神寧靜,恢複速度遠超平常。
龍五則靜坐於不遠處,心神沉凝。
九式合一,讓他對力量的本質有了全新的認知。以往施展《隱龍九式》,還需遵循特定的運功路線,引動特定法則。但如今,心念即法,意動即招。那融會貫通的奧義如同成為了他的本能,關鍵在於,如何以最小的消耗,引動最大的天地偉力,演化出最適合當前情境的神通。
他首先嘗試的是對“潛龍出淵”與“龍躍於淵”的融合運用。此二式皆與“積蓄”與“爆發”相關,但側重不同。前者重“潛”,是無聲無息的厚積;後者重“躍”,是石破天驚的薄發。
龍五心念微動,並未調動體內混沌龍力,而是純粹以那不滅龍魂的意誌為引,溝通周遭天地元力。隻見他周身虛空微微扭曲,仿佛化為了無形的深海,浩瀚的天地元力被悄然彙聚、壓縮於他掌心方寸之間,形成一個肉眼難辨、卻沉重如山的能量奇點。這個過程無聲無息,沒有半分力量外泄,正是“潛龍出淵”的極致體現。
下一刻,他屈指輕彈。
“嗡!”
那能量奇點驟然爆發!並非擴散性的衝擊波,而是凝聚成一道細如發絲、卻凝練到極致的混沌射線,瞬間射出,命中數十丈外一塊堅逾精金的黑紋岩。
沒有巨響,隻有一聲輕微的“噗”聲。那黑紋岩被射線擊中之處,先是出現一個針尖大小的孔洞,隨即,以孔洞為中心,整塊巨岩內部結構仿佛被無形之力瞬間瓦解,悄無聲息地化為了最細膩的粉末,簌簌落下,堆成一個小丘。
這一擊,將“潛龍”的積蓄與“躍淵”的爆發完美結合,力量凝於一點,破壞由內而外,威力驚人且極其隱蔽。龍五微微點頭,將此神通暫命名為——淵龍指。
接著,他試驗“龍遊四海”與“見龍在田”的結合。身形未動,意念卻已如同無形的觸須,蔓延至整個山穀。穀中一草一木的搖曳,靈氣最細微的流動,甚至地下蟲蟻的爬行,皆如掌上觀紋,清晰無比地反映在他的心湖之中。與此同時,他感覺自身仿佛化為了這方山穀的“靈”,心念所至,便可借助山穀本身的地勢、草木、乃至氣流,施展出種種玄妙身法,或隱匿,或挪移,或借力打力,如同魚兒在水中般自由自在。這並非簡單的速度快,而是一種與環境的極致融合與掌控。他將這種對環境的絕對感知與利用能力,稱為——靈域遊龍。
然後,是“龍戰於野”與“龍吟八荒”的搭配。他並未發出聲音,而是將那股慘烈搏殺的意誌與宣告生命的龍威,融入自身的氣勢之中。刹那間,他端坐的身影在慕容紫璿與小黑感知中驟然變得無比高大、無比狂暴,仿佛化身為了一尊從洪荒戰場走來的鬥戰龍神,僅僅是那無形中散發出的戰意與威壓,就讓他們心神搖曳,氣血翻騰,幾乎要跪伏下去,生不出半分反抗的念頭。這並非音攻,而是直接作用於對手意誌層麵的戰魂威懾!若在群戰之中驟然釋放,足以讓修為心智稍弱者瞬間崩潰。
最後,他嘗試將“龍縛黃泉”的法則之縛,融入最普通的攻擊之中。他隨手摘下一片身旁靈草的葉子,指尖混沌光芒一閃而逝,那片翠綠的葉子頓時蒙上了一層灰蒙蒙的光澤,其內部生機仿佛被暫時“凍結”或“束縛”。他輕輕將葉子彈出,葉子輕飄飄地落在不遠處一株正綻放著靈光的花朵上。
下一刻,奇異的一幕發生了。那株靈花仿佛瞬間失去了所有的“活力”,花瓣不再搖曳,靈光徹底內斂,如同變成了一株精致的、卻沒有生命的玉石雕刻。並非死亡,而是其生機流轉被強行“定”住了!直到數個呼吸後,那層灰蒙蒙的光澤消散,靈花才猛地一顫,恢複如常,仿佛剛才的一切隻是幻覺。這種能暫時乾涉、乃至束縛生靈或物體內部能量、生機運轉的詭異能力,龍五稱之為——縛靈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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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種新神通的初演,都讓龍五對九式合一的理解更深一層。他發現,這些神通並非固定不變,完全可以隨心意組合、變化。例如,將“淵龍指”的凝聚爆發,與“縛靈咒”的生機束縛結合,或許能創造出一種既能造成恐怖物理破壞,又能阻礙敵人恢複的複合神通。
就在龍五沉浸於神通演化的玄妙之中時,一旁靜修的青璃周身氣息忽然一陣波動,冰藍色的光暈驟然變得明亮而急促,她眉頭微蹙,臉上浮現一絲痛苦之色。
龍五立刻察覺,瞬間收功,來到她身邊:“怎麼了?”
青璃緩緩睜開眼,冰眸中帶著一絲困惑與凝重:“方才運功至關鍵處,龍魂深處似乎……被一股極其遙遠、卻又同源共生的冰寒意誌所觸動……那意誌古老而強大,帶著召喚之意,但其中……又夾雜著一絲難以言喻的……悲傷與死寂。”
龍五聞言,目光一凝。他握住青璃的手,不滅龍魂的感知緩緩探入其龍魂深處。果然,在青璃那純淨的冰螭龍魂本源之處,他捕捉到了一絲極其隱晦、幾乎微不可察的奇異波動。那波動如同投入平靜湖麵的石子,蕩開一圈圈無形的漣漪,指向某個遙遠的方向——正是慕容紫璿曾提及的北境!
“冰魄玄宮……”龍五低語。看來,青璃的冰螭血脈與那北境的神秘勢力,果然存在著極深的淵源。這突如其來的感應,是機緣,還是另一個陷阱?
“可能感知到更具體的信息?那召喚之意是善是惡?”龍五沉聲問道。
青璃仔細感應片刻,搖了搖頭:“太過模糊,隻能確定方向在北,那股意誌本身似乎並無惡意,但那縈繞不散的悲傷與死寂……讓我有些不安。”
龍五沉吟。青璃的恢複正處於關鍵時期,不宜貿然行動。但這突如其來的感應,或許關乎她未來的道途,甚至可能與上古冰螭一族的秘辛有關,不容忽視。
“暫且記下。待你徹底恢複,我們前往中州途中,若順路,或可往北境邊緣一探。但需謹慎,此事透著蹊蹺。”龍五做出決斷。當前首要,仍是讓青璃恢複實力,然後前往萬卷琅琊閣獲取更多信息。
青璃點頭,重新閉目調息,嘗試平複那被引動的龍魂波動。
然而,樹欲靜而風不止。
就在龍五準備繼續體悟神通時,他布下的山穀禁製,傳來了一絲極其細微、卻絕不容忽視的波動——有人觸動了外圍的警戒!
不是誤入的妖獸,那波動中帶著一股刻意收斂、卻依舊能感受到的陰冷與死寂的氣息,與影龍殿如出一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