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龍坡上,暗紅色的山石依舊沉默,但空氣中彌漫的氣息已然不同。龍五傲立丘頂,周身帝威內斂,卻自有一股淵渟嶽峙的氣度,令人心折。體內奔騰的龍血已然平息,化作更加深沉浩瀚的力量源泉,那帝血詛咒雖未根除,卻已被暫時壓製至冰點,再也難以興風作浪。
青璃靜立一旁,冰藍色的衣裙在微風中輕拂,絕美的容顏上雖帶著一絲疲憊,卻更顯清冷出塵。她看著龍五,冰眸深處有著難以掩飾的欣慰與一絲不易察覺的柔情。胖虎在慕容紫璿的攙扶下,服用了龍五渡來的帝血生機和青璃給予的冰螭靈丹,氣色恢複了不少,雖然依舊虛弱,但眼神恢複了往日的靈動。慕容紫璿持劍而立,身姿挺拔,看向龍五的目光中充滿了敬畏與堅定。小黑盤踞在側,暗金豎瞳中亦是對龍五的臣服與信賴。
曆經龍泣淵的生死搏殺,再到葬龍坡上帝血沸騰與詛咒反撲的險死還生,這支隊伍仿佛經曆了一場徹底的洗禮。彼此之間的信任與羈絆,已堅不可摧。
“帝君,如今你實力大進,詛咒暫平,接下來有何打算?”青璃率先開口,打破了寧靜。她知道,龍五心中必然已有決斷。
龍五目光掃過眾人,最後望向西北方向,那是黃泉龍墓所在的方位,也是他們最初計劃的目的地。他的眼神銳利而深邃,仿佛能穿透重重迷霧,看到那龍族最終的歸宿之地。
“黃泉龍墓,必須要去。”龍五的聲音沉穩而堅定,“如今我雖暫時壓製了詛咒,但其根源未除,與那叛徒之影及寂滅之種的關聯已然明確。龍墓乃上古龍族英靈安息之所,更是埋藏著無數龍族秘辛之地。唯有在那裡,我們才有可能找到徹底淨化詛咒、乃至對抗寂滅之主的線索與方法。”
他頓了頓,繼續道:“而且,那叛徒之影最後潰散時,其核心一絲本源逃回了龍泣淵深處。我懷疑,其本體或其重要後手,很可能也與黃泉龍墓存在著某種聯係。甚至……那寂滅之種出現在龍泣淵,也絕非偶然。龍墓,或許是這一切謎團的終點。”
胖虎聞言,立刻挺了挺胸膛,儘管還有些虛弱,但語氣堅決:“五哥去哪兒,我就去哪兒!那什麼龍墓,聽著就帶勁!正好試試我新琢磨出來的幾個木雕陣法!”
慕容紫璿也躬身道:“紫璿誓死追隨帝君,護衛左右!”
青璃微微頷首:“帝君所言甚是。黃泉龍墓雖凶險萬分,但確是解決眼前困局的唯一途徑。不過,經此連番變故,我們對龍墓的了解依舊有限。此前所得信息,多為古籍殘篇與零星傳聞,其內具體情形、有何禁忌、存在何種考驗,我們知之甚少。貿然闖入,恐有不測。”
龍五點了點頭,青璃的顧慮正是他所思。他沉吟片刻,道:“知己知彼,百戰不殆。我們對黃泉龍墓的了解確實太少。胖虎。”
“在呢,五哥!”胖虎連忙應聲。
“你父親龍虎叔,學識淵博,尤精上古符文與秘辛。他留下的傳承中,可有關於黃泉龍墓的記載?或者,有沒有什麼特殊的法門,可以讓我們在進入之前,對那裡有更多的了解?”龍五問道。龍虎的神秘與強大,他早已見識,其傳承中或許就藏有關鍵信息。
胖虎聞言,立刻凝神思索,翻找著腦海中那些紛繁複雜的傳承記憶。過了好一會兒,他眼睛猛地一亮:“有!五哥,還真有!老爹的傳承裡,提到過一種很偏門的秘術,叫做‘溯源追影術’!不是用來打架的,而是通過一件與目標地點有強烈關聯的‘引子’,結合特殊符文陣法,能夠追溯其過往殘留的景象碎片,看到一些曾經發生在那裡的事情片段!”
“哦?”龍五和青璃都露出了感興趣的神色。
“不過……”胖虎又撓了撓頭,有些為難,“這秘術要求很高。首先,‘引子’必須足夠‘真’,與目標地點關聯足夠深,最好是來自那裡的東西,或者沾染了那裡核心氣息的物件。其次,施展這秘術消耗極大,主要是神魂之力的消耗,而且看到的景象是隨機的碎片,不一定有用,還可能因為觸及某些禁忌而遭到反噬。”
與黃泉龍墓關聯極深的“引子”?眾人陷入了沉思。他們手中,似乎並沒有這樣的東西。
就在這時,龍五心念微動,他攤開手掌,掌心之中,那枚一直貼身佩戴、由胖虎早年贈送的陳舊木符,正靜靜地躺著。這木符材質普通,但曾數次助他穩定心神,更在之前與胖虎手中的另一枚產生跨越萬裡的共鳴。
“胖虎,你看這木符……可能用作引子?”龍五問道。他記得,胖虎說過,這木符的材質是“安魂木”,而安魂木據說在某些龍族葬地附近才有生長,具有安撫龍魂之效。
胖虎接過木符,仔細感知了一下,又回憶著傳承中的描述,搖了搖頭:“五哥,這安魂木雖然可能與龍族葬地有關,但年份太淺,而且煉製手法是我小時候瞎琢磨的,靈性不足,作為‘引子’不夠格,恐怕追溯不到什麼有用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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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似乎落空。
然而,青璃卻像是想到了什麼,冰眸中閃過一絲異彩。她輕輕抬起玉手,指尖不知何時,多了一小片……仿佛由最純淨的黑曜石打磨而成、邊緣卻流轉著淡淡金芒的鱗片碎片。那碎片不過指甲蓋大小,卻散發著一股極其古老、蒼涼、帶著歸宿與冥河氣息的威嚴!
“帝君,你看此物如何?”青璃將那片鱗片碎片遞到龍五麵前。
龍五目光一凝,從這鱗片碎片上,他感受到了一種與隱龍帝血同源,卻又更加沉寂、更加接近“終結”與“輪回”的龍族氣息!甚至比他之前在星殞龍穴感受過的龍威,更加古老與純粹!
“這是……?”龍五驚訝地看向青璃。
“這是我冰螭王族代代相傳的聖物之一,”青璃解釋道,“據族中古籍記載,此乃上古年間,一位自願鎮守黃泉龍墓入口的冰螭先輩,在壽元耗儘、化身龍墓守護者之前,留下的唯一一片本命逆鱗碎片。其上蘊含的氣息,與黃泉龍墓同源,更是那位先輩意誌的延伸。”
冰螭先輩的逆鱗碎片!還是自願鎮守龍墓入口者所留!這無疑是目前能找到的、與黃泉龍墓關聯最深、也最“真”的引子了!
“太好了!嫂子,有這東西,溯源追影術成功的幾率就大太多了!”胖虎興奮地說道,但隨即又皺起了眉頭,“不過……施展這術法對神魂負擔太重,五哥你剛剛經曆大戰和詛咒反撲,神魂需要休養,嫂子你也消耗不小……我來試試?”
“不可!”龍五和青璃幾乎同時出聲反對。胖虎狀態未複,強行施展此種秘術,風險太大。
龍五沉吟片刻,眼中閃過一絲決斷:“我來。我的神魂雖有些損耗,但經曆帝血沸騰與詛咒對抗,韌性已非往日可比。而且,我對黃泉龍墓的氣息最為敏感,由我來主導,或許能看到的更多。”
“帝君……”青璃有些擔憂。
“放心,我自有分寸。”龍五拍了拍她的手背,給予一個安心的眼神。
事不宜遲,既然有了決定,眾人立刻行動起來。
胖虎指揮著,在葬龍坡一處相對平坦、龍威殘留較濃的區域,開始布置溯源追影術的陣法。他以自身龍虎之力混合著特製的“通靈朱砂”,在地麵上刻畫出一個直徑約三丈的複雜圓形陣圖。陣圖中心是一個陰陽魚,外圍則環繞著無數代表“時間”、“追溯”、“顯影”的古老符文。
慕容紫璿和小黑負責警戒四周,確保施法過程不受任何打擾。
青璃則將那片冰螭逆鱗碎片,小心翼翼地放置在陣圖中心的陰魚眼位。然後她退到陣圖邊緣,玉手結印,隨時準備在龍五支撐不住時強行中斷法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