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宿將軍殘魂化作的點點星光,如同最後的執念,緩緩融入萬龍葬坑這片悲壯的土地。龍五沉默地注視著這一切,心中既有對這位忠誠龍將的敬意與惋惜,更有一種沉甸甸的責任感壓上心頭。
九璽歸一,方見源龍。歸源之心,寂滅命門。前路艱險,時間緊迫。
他深吸一口氣,壓下體內因強行引動“源初之光”而幾乎枯竭的虛弱感,以及神魂深處傳來的陣陣刺痛。此刻不是感傷的時候,必須儘快離開這裡,返回聯軍基地。寂滅投影雖被擊退,歸源之心受創沉寂,但這片區域依舊充滿了未知的危險,誰也無法保證寂滅之主是否會再次降臨,或者此地是否還隱藏著其他被汙染的可怕存在。
他俯身,小心翼翼地將昏迷的青璃抱起。她臉色蒼白如紙,氣息微弱,為了守護他的神魂對抗歸源反噬,她幾乎耗儘了生命源種的本源,傷勢極重。龍五心中湧起難以言喻的心疼與愧疚,渡過去一絲微弱的混沌祖氣,暫且穩住她心脈。
“諸位道友,可能行動?”龍五看向太清道尊等人。
太清道尊掙紮著盤膝坐起,取出一枚丹藥服下,臉色稍緩,苦笑道:“貧道尚能勉強支撐,隻是道基受損,需長時間閉關方能恢複。”
天妖皇啐出一口淤血,甕聲道:“死不了!這點傷,還扛得住!”話雖如此,他周身妖氣黯淡,顯然也到了強弩之末。
金無極、炎陽與天機副閣主情況稍好,但也都是氣息萎靡,戰力十不存一。
“此地不宜久留,我們必須立刻返回前進基地。”龍五沉聲道,他嘗試溝通萬界龍門,卻發現此地的空間因之前的戰鬥變得極其混亂脆弱,強行開啟穩定通道需要時間,且容易引發不可預知的空間風暴。
隻能依靠飛行離開。
他將青璃小心地背在身後,以自身殘存的龍氣化作柔韌的束縛。然後,他看向那祭壇廢墟的方向,心念一動,混沌龍璽垂落下一道微光,將那承載著星辰龍帝訊息的古老石碑收起。這石碑或許還隱藏著其他關於龍璽或寂滅的線索。
“走!”
龍五當先,太清、天妖等人緊隨其後,一行人化作數道略顯踉蹌的流光,朝著葬坑外圍,聯軍前進基地的方向疾馳而去。
來時七位帝境氣勢如虹,歸時卻人人帶傷,氣氛沉重。沿途,那無處不在的死寂之力雖然因歸源之心受創而減弱不少,但依舊侵蝕著眾人的護體神光。偶爾還有零星的、被怨念驅動的龍骸或魔影撲出,皆被龍五以雷霆手段迅速解決,不敢有絲毫耽擱。
飛行了約莫半日,前方終於看到了聯軍前進基地散發出的微弱陣法光芒。基地建立在一顆相對穩定的巨大星辰殘骸上,由留守的聯軍將士依托戰艦與陣法構築而成。
當龍五等人略顯狼狽地出現在基地警戒範圍時,立刻引起了騷動。
“是陛下!陛下回來了!”
“還有太清道尊、天妖皇他們……天啊,他們都受傷了!”
“青璃姑娘怎麼了?!”
敖戰、慕容紫璿以及各方勢力的留守將領立刻迎了上來,看到龍五等人重傷的模樣,尤其是昏迷不醒的青璃,無不駭然失色。他們無法想象,究竟是何等慘烈的戰鬥,能讓七大帝境強者落到如此田地。
“陛下!您……”敖戰獨臂持刀,看著龍五身上破碎的龍鱗與嘴角未乾的血跡,虎目泛紅。
“無妨,皮外傷。”龍五擺了擺手,將背上的青璃小心交給慕容紫璿,“立刻安排最好的靜室,全力救治青璃,不惜一切代價!”
“是!陛下!”慕容紫璿連忙接過青璃,感受到她體內近乎枯竭的生機,眼圈一紅,不敢耽擱,立刻帶著幾名擅長治療的木靈族與天機閣修士離去。
龍五又對敖戰吩咐道:“加強基地警戒,開啟所有防禦陣法。太清道友、天妖皇等諸位傷勢沉重,需立刻閉關療傷,調動所有資源優先供應。”
“末將遵命!”敖戰肅然領命,立刻安排人手護送太清等人前往靜室。
安排好一切,龍五才稍稍鬆了口氣,但緊繃的心神一放鬆,那股極致的虛弱與神魂的刺痛便如同潮水般湧來,讓他眼前陣陣發黑。他強撐著,對圍攏過來的各方將領簡單說道:“萬龍葬坑核心已探明,寰宇龍璽已取得,但遭遇寂滅之主投影,一番苦戰,僥幸將其擊退。詳情容後再議,諸位各司其職,穩定軍心。”
說完,他便再也支撐不住,身形一晃,被身旁的敖戰連忙扶住。
“陛下!”
“朕沒事,隻是消耗過大,需要靜修。”龍五推開敖戰,深吸一口氣,穩住身形,邁步走向龍武軍專門為他搭建的臨時行宮。
行宮靜室之內,龍五布下重重禁製,終於再也壓製不住,盤膝坐下,大口咳出幾口蘊含著寂滅死氣與歸源法則殘餘的金色帝血。他的臉色瞬間變得灰敗,氣息如同風中殘燭。
與寂滅之主投影的這一戰,遠比他表現出來的要凶險得多。不僅僅是力量的對耗,更是大道本源的碰撞與侵蝕。那歸源之力的反噬,若非青璃拚死守護,他早已形神俱滅。而最後引動那微弱的“源初之光”,更是幾乎抽乾了他與三枚龍璽的本源,甚至觸及了他龍魂的根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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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內視己身,隻見經脈之中龍帝本源近乎乾涸,如同龜裂的土地。識海之內,祖龍神符光芒黯淡,三枚龍璽靜靜懸浮,璽身之上甚至出現了一些細微的裂痕,需要漫長的時間溫養才能恢複。而他的龍魂,更是如同被點燃的蠟燭,正在以一種緩慢而堅定的速度……燃燒!
是的,燃燒!
並非比喻,而是真正的燃燒!龍魂本源正在持續不斷地損耗,化作一種奇異的能量,維係著他身體的生機,同時也在緩慢地修複著三枚龍璽與他自身的道傷。
這是他在最後關頭,為了引動源初之光,無意識中觸發的某種龍族禁術,或者說,是源龍印記被引動後的一種被動代價?龍五不得而知,他隻知道,若不能儘快找到補充龍魂本源、遏製這種燃燒的方法,他的龍魂終將在不久的將來,徹底燃儘,屆時,縱有通天修為,也難逃魂飛魄散之局。
“龍魂燃燒……”龍五嘴角泛起一絲苦澀。沒想到剛剛擊退強敵,找到第三枚龍璽,自身卻陷入了如此絕境。這燃燒的速度雖然緩慢,但按照他的估算,最多百年,若無機緣,他的龍魂便會油儘燈枯。
百年,對於凡人而言漫長,對於帝境強者而言,不過是彈指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