獸舍前,爭論聲愈演愈烈。
顧曉忍不住插嘴道:“為什麼不能麻醉?”
三人同時回頭,臉上寫滿了詫異。
顧暉眼中更是閃過一絲驚愕:“你怎麼來了?”
顧曉道:“李姨打你電話打不通,讓我來問問情況。”
派其他工作人員不是更合適嗎?顧暉欲言又止了一會兒,到底沒把這話問出口。
顧曉的目光轉向爭執的兩人,再次提出疑問,“麻醉的劑量,不能打電話問問獸醫嗎?”
“哪有那麼簡單!”
眼鏡男人沒好氣道:“園裡體征監控儀太老,數據都不準,何況胎兒每時每刻都在成長,隔著電話,哪個醫生敢憑空斷定劑量?”
顧曉恍然大悟。
有道理。
他確實想象不出,哪位醫生能隔著電話,僅憑描述就給一位正在難產的孕婦開藥。
生命是嚴肅的,不能因為是動物就隨意對待......顧曉慚愧低頭:“是我淺薄了。”
中年男人一愣,沒想到對方道歉的這麼誠懇,反而有些不好意思,可當下情況緊急,他實在沒心情關照一個孩子的情緒。
顧曉沒有繼續插嘴,默默後退,給幾人留足空間。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小狸的嗚咽聲逐漸變得虛弱,爭論也變得越來越激烈,甚至帶上了火氣。
旁聽許久的顧曉也大致明白了他們的難處,開口道:“要不我去試試?”
見幾人一臉驚愕,他解釋道:“我動物緣挺好。”
目前的難處就是胎位不正,需要人去糾正,可產子狀態的雪豹攻擊性極強,在不麻醉的情況下,根本無法靠近。
三人同時轉頭看他,臉上是如出一轍的驚愕。
眼鏡男人連生氣的情緒都沒有了,隻覺得眼前這小孩肯定是瘋了。
皮膚黝黑的男人也徹底失去了耐心,指著門口厲聲道:“胡鬨!無關人員立刻給我出去!你以為這是在玩兒過家家嗎!?”
顧暉卻靜靜地看著兒子,認真道:“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顧曉平靜道:“我有一定把握。”
他看著憤怒的兩人道:“要麼我,要麼你們,我個人覺得沒有其他選擇了。”
獸舍內,小狸又是一陣劇烈的宮縮,發出一聲近乎哀鳴的低吼,身體痛苦地蜷縮。
顧暉沉默半晌,點頭道:“你去試試,動作越慢越好。”
眼鏡男人瞪大眼睛:“老顧,你瘋了嗎!?”
“責任我擔,”顧暉打斷他,看向顧曉,“小心一點。”
顧曉應了一聲,在另外兩人難以置信的目光中,輕輕拉開鐵栓,打開鐵門。
“瘋了...真是瘋了...”眼鏡男人喃喃自語,下意識地後退了半步。
鐵門開啟的吱呀聲在寂靜的獸舍內格外清晰。
顧曉將身上那件略顯厚重的外套脫下,輕輕放在門邊,隻著一件單薄的毛衣。
他將靈視開啟到極限,雪豹每一寸肌肉的顫動,胸腔的起伏,都清晰地映在腦海裡。
他極其緩慢地踏入獸舍,聲音微不可聞。
一步,兩步......
隨著距離縮短,他全身的感官繃緊到了極致。
角落裡的雪豹隻要有任何攻擊的跡象,哪怕隻是一聲簡單的低吼,他都會毫不猶豫地......轉身逃走!
四米,三米,一米......
顧曉此刻距離雪豹那龐大的身軀隻有不到一臂的距離.
他甚至能清晰地聞到它身上混雜著血與汗的特殊氣味。
小狸依舊毫無反應。
它側臥著,巨大的頭顱無力地枕在乾草上,琥珀色的眼眸半闔。
顧曉緩緩蹲下身,抬起手,逐漸靠攏。
外麵的三人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