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雙眼睛裡,有一種他看不懂的東西。那不是挑釁,不是輕蔑,而是一種經曆過某些事情之後,沉澱下來的……死寂。像深淵,多看一眼,都讓人心底發寒。
“行,你們聊!”蕭天宇最終還是鬆開了手,他猛地將杯中茶水一飲而儘,像是為了掩飾自己的失態,“這破地方,一股子黴味,我也待夠了!”
他做作地撣了撣自己那身一塵不染的錦袍,轉身就向院門走去。
走到門口,他的手搭在門栓上,卻又頓住了。他沒有回頭,隻是側著臉,留下一個線條分明的下頜輪廓。
“林楓,你最好彆死得太難看。”他的聲音低沉了幾分,聽不出是嘲諷還是彆的什麼,“不然,這青陽城裡,可就少了個能讓我看笑話的人了。”
說完,他拉開門,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木門“吱呀”一聲合上,將院內院外,隔絕成了兩個世界。
院子裡終於安靜下來。
福伯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整個人像是被抽走了骨頭,肩膀都垮了下來。他快步走到林楓身邊,聲音裡帶著哭腔。
“大少爺!您……您這到底是怎麼了?快,快進屋!”
進了那間簡樸卻乾淨的屋子,福伯手忙腳亂地倒來熱水,又拿來乾淨的布巾。他那雙布滿皺紋的手,一直在微微顫抖。
林楓在一張硬邦邦的木凳上坐下,身體接觸到椅麵的瞬間,他才感覺到一股鑽心的疲憊從骨髓裡湧了上來。他看著眼前這個為了自己擔驚受怕的老人,一夜未曾波動的心湖,終於泛起了酸澀的漣漪。眼眶有些發熱,但他強行忍住了。
“福伯,”他開口,聲音沙啞得厲害,“父親……說得對。”
福伯端著水盆的手一僵。
林楓沒有再多做解釋,他用最簡練的語言,將昨夜發生的一切,緩緩道出。從城外的伏擊,到黑衣殺手的圍攻。他隱去了淩雲溪的存在,隻說是一位路過的高人順手搭救,他必須不惜一切代價,保護那個人的身份。
說完,他從懷中掏出那枚冰冷的鐵牌,放在了桌上。
“啪嗒。”
一聲輕響,黑色的鐵牌在昏暗的屋子裡,顯得格外沉重。
福伯的目光落在鐵牌上,當他看清那上麵雕刻的猙獰羅網和那個“殺”字時,他本就蒼白的臉,瞬間血色儘失。
“天……天羅令!”他踉蹌著後退一步,手死死捂住胸口,像是無法呼吸,“是……是銀牌殺手……他們……他們竟然……”
“是二叔。”林楓打斷了他的驚駭,說出了那個名字,“林遠山。”
這不是疑問,而是陳述。
福伯呆呆地看著桌上的天羅令,又看看林楓那張疲憊卻異常平靜的臉,整個人仿佛一下子老了十歲。他嘴唇哆嗦著,許久才吐出幾個字。
“老爺他……他早就料到了……”老仆的聲音低得像夢囈,“他臨終前,把老奴叫到床前,說……說二爺的心,早就不是林家的心了。”
林楓的身體猛地前傾,雙眼緊緊地盯著福伯。
福伯像是陷入了久遠的回憶,渾濁的眼中流露出一絲恐懼。“老爺說,二爺年輕時,曾獨自外出曆練,無故失蹤了整整半年。半年後他自己回來了,可整個人都變了。性情變得陰沉,修為卻……卻突飛猛進,遠超同輩。”
“老爺當時就起了疑心,暗中派人查探。最後查到,二爺失蹤的那半年,似乎……似乎與城外黑風山裡的一夥人,有過接觸。那夥人行事詭秘,手段狠辣,根本不似正道修士。”
“黑風山?”林楓的眉頭緊緊皺起,這個地名,他從未在家族的任何卷宗裡看到過。
“是。”福伯的聲音壓得更低,仿佛怕被牆外的人聽見,“老爺懷疑,二爺在那時,就已經投靠了某個我們不知道的龐大勢力。他後來在家族裡隱忍蟄伏,所圖謀的,絕不僅僅是一個林家家主之位那麼簡單!”
福伯抬起頭,眼中是劫後餘生的後怕,和一種破釜沉舟的決絕。“大少爺,您這次能活下來,是天不絕我林家血脈!從今天起,您就留在這裡,哪裡都不要去!外麵的風吹草動,老奴這條老命,替您去打探!”
林楓沉默地看著眼前這位忠心耿耿的老仆。
父親的臨終告誡,二叔的狠下殺手,那神秘失蹤的半年,還有那個聞所未聞的“黑風山”……所有零碎的線索,在這一刻,仿佛被一根無形的線穿了起來,勾勒出一個巨大而黑暗的輪廓。
他知道,自己暫時安全了。
但這座小小的院子,是避風港,也是囚籠。院牆之外,整個青陽城,乃至更遠的地方,已經變成了一座危機四伏的獵場。
而他這隻僥幸逃脫的獵物,如果不想再次被逼入絕境,就必須在最短的時間內,學會如何成為一名獵人。
林楓緩緩握緊了拳頭,指節因為用力而發出細微的聲響。
黑風山……
他心中默念著這個名字。這將是他反擊的第一個突破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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