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感覺，荒謬得就像一隻綿羊，突然回頭對一群正在商量怎麼吃掉它的狼說：林子裡的獵人，我來替你們擺平。
“雲溪，你……”淩震山開口，聲音有些乾澀，他有太多的話想問，卻又不知從何問起。
淩雲溪似乎知道他想問什麼，但她沒有解釋過程。
“這是我的事，與淩家無關。”她再次開口，語氣依舊淡漠，卻在自己與家族之間，劃下了一道清晰的界線，“我不希望牽連家族。”
這話聽在長老們耳中，讓他們臉上火辣辣的。這哪裡是撇清關係，這分明是在說，你們這群人，彆給我添亂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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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好，”她頓了頓，清冷的眸子裡，終於閃過了一絲彆樣的光芒，那是一種近乎漠然的昂揚戰意，“我也想知道，現在的我，究竟到了什麼地步。”
此言一出，幾位長老齊齊倒吸了一口涼氣。
將凶名赫赫的天羅殿，當成檢驗自己實力的磨刀石？
這是何等的狂妄！又是何等的自信！
他們看著眼前的少女，忽然覺得，或許天羅殿的威脅，並不是淩家今夜最大的危機。真正的危機，是他們根本無法理解，也無法掌控的，自家的這位大小姐。
三長老悄悄地挪動了一下身體，想離大長老近一些，仿佛這樣能多一點安全感。他現在覺得，之前那個提議將淩雲溪逐出家族的自己，簡直是在閻王殿的門口反複橫跳。
淩震山沉默了。
他看著女兒那張過分平靜的臉，心中五味雜陳。他聽出了她話語中的疏離，也聽出了那份獨屬於強者的孤獨與驕傲。她不再需要家族的庇護，甚至，她已經成了家族的庇護。
這份認知，讓他感到一陣陌生的心酸。
“胡鬨！”
一聲壓抑著怒氣與驚懼的低喝，打破了沉默。
是大長老淩啟元。他臉色漲紅，不知是氣的還是怕的，指著淩雲溪，嘴唇哆嗦著：“你……你知道天羅殿是什麼樣的存在嗎？那是一群瘋狗！一群亡命之徒！你以為解決了幾個殺手，就萬事大吉了？他們會派出更強的，源源不斷！直到把你，把我們整個淩家都拖下水！你這是在玩火！”
他似乎想用這種方式，來重新找回自己身為大長老的威嚴。
然而，淩雲溪隻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就那一眼。
沒有輕蔑，沒有憤怒，隻有一片深不見底的漠然。
就像一個人，不會去在意腳邊的螻蟻在嘶吼什麼。
大長老的聲音戛然而止，後半截話全堵在了喉嚨裡。一股寒意從腳底板直衝天靈蓋，他狼狽地後退了半步，不敢再與那雙眼睛對視。
淩雲溪收回目光，再未看他一眼。她對著淩震山，微微頷首，算是打過了招呼，然後便轉身，向祠堂外走去。
她似乎根本不在意他們是否同意，她隻是來通知他們一聲。
整個祠堂，無人敢出聲阻攔。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目送著那襲白衣，即將消失在門口的月光裡。
就在她的身影將要被黑暗吞沒的前一刻，她忽然停住了腳步，卻沒有回頭。
一個清淡的聲音，悠悠地飄了回來。
“對了。”
“他們還提到了一個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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