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林遠山的擔憂，暗中觀察
林家，聽雪堂。
夜已三更，堂內依舊燈火通明。
林遠山端坐於書案之後，指間撚著一枚溫潤的白玉棋子，目光卻並未落在身前的棋盤上，而是透過軒窗，望著院中那棵在夜風裡搖曳的百年古鬆。
鬆針如墨，月光如霜。
自從派去截殺林楓的死士全軍覆沒，又花重金雇傭的天羅殿殺手泥牛入海之後，他的心，就如同這深夜的庭院，始終籠罩著一層揮之不去的陰霾。
天羅殿沒有傳來任何回音。那個被活捉的頭目，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
這本是最大的壞消息，意味著他花出去的巨額靈石打了水漂，更意味著他失去了一條能探知淩雲溪虛實的線。
可不知為何，隨著時間一天天過去，這份壞消息，竟漸漸在他心中沉澱成了一種詭異的安寧。
沒有消息，或許就是最好的消息。
也許是天羅殿覺得任務失敗，顏麵儘失，乾脆毀約潛逃了。又或許，那個淩雲溪，在解決掉那幾個殺手之後，也受了重傷，正在某處舔舐傷口，無暇他顧。
她終究隻是一個剛剛築基的少女，就算有些奇遇，有些手段，麵對成名已久的殺手組織，硬接下來，也絕不可能毫發無損。
林遠山將手中的棋子，輕輕按在棋盤的“天元”之位。
“啪。”
清脆的落子聲，在寂靜的堂內回響。
他長舒了一口氣。隻要淩雲溪安分守己，不再插手林家之事，他可以當做什麼都未曾發生過。眼下，他真正的對手，是那個在自己羽翼下苟延殘喘的侄子，林楓。
隻要再加一把火，將林楓在家族中僅剩的支持者徹底清除，這林家家主之位，便唾手可得。
他端起手邊的參茶，正欲送至唇邊，書房的門，卻被“砰”的一聲，從外麵粗暴地撞開。
一個身影連滾帶爬地衝了進來，帶著一身寒氣和掩飾不住的驚惶。
“二爺！不……不好了！”
來人是他的心腹管事，林安，平日裡最是沉穩，此刻卻麵無人色，嘴唇哆嗦著，話都說不利索。
林遠山眉頭緊鎖，手中的茶杯重重往桌上一頓，滾燙的茶水濺出，燙得他手背發紅，他卻渾然不覺。
“慌什麼！天塌下來了？”
“比……比天塌下來還……還邪乎！”林安大口喘著氣，臉上是一種混雜著恐懼與荒誕的扭曲表情，“二爺，青陽城……瘋了！”
林遠山的心，猛地一沉。
“說清楚。”他的聲音，冷得像冰。
林安咽了口唾沫，試圖組織語言，可腦子裡亂成一鍋粥，說出來的話也顛三倒四：“青玄宗！就是那個快倒閉的青玄宗！昨晚……昨晚金光衝天，香飄百裡！所有人都看見了！坊市裡的人說，聞一口那香氣，修為就漲一截！有……有人當場就突破了！”
林遠山捏著茶杯的手，指節微微收緊。
金光？丹香？
他第一反應，是有人在裝神弄鬼。
“繼續說。”
“是……是煉丹！”林安的聲音拔高了八度，帶著哭腔，“有人煉出了神丹！就在青玄宗！消息都傳遍了，百寶閣都派人去證實了，千真萬確！說是一個新來的長老，用……用一堆沒人要的垃圾藥材，煉了一爐能讓凡人脫胎換骨的……神丹！”
林遠山的眼皮，開始不受控製地狂跳。
他想起了那個被淩雲溪從鬼門關拉回來的林楓。當時，林楓體內的經脈寸斷，五臟受損，便是家族裡最好的煉丹師，也斷言必死無疑。
可淩雲溪，隻用了一夜，就讓他活了過來。
難道……
一個讓他遍體生寒的念頭，在他腦海中浮現。
“那個長老……是誰？”他的聲音，乾澀得如同砂紙摩擦。
林安不敢看他的眼睛，頭埋得低低的，聲音細若蚊蚋：“是……是淩家那個……淩雲溪。”
“轟！”
林遠山腦子裡仿佛有根弦，應聲繃斷。
他手中的茶杯再也握不住，“哐當”一聲摔在地上，跌得粉碎。
淩雲溪？
又是她！
她不是去了那個鳥不拉屎的青玄宗等死嗎？她一個五行雜靈根的廢物，憑什麼？憑什麼能煉出引動天地異象的神丹？！
一股被愚弄的怒火，直衝天靈蓋。
“荒謬！”他猛地一拍桌子，整張由百年鐵木打造的書案，都在劇烈地顫抖，“一派胡言！你們都被豬油蒙了心嗎？這種鬼話也信！”
“二爺！是真的！”林安“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幾乎是嚎了出來，“那丹藥……叫什麼‘三轉絕品聚氣丹’！一爐……一爐八十一顆！她當場就賞了一顆給一個煉氣五層的弟子，那弟子吃下去，眼睛一閉一睜……就……就煉氣大圓滿了！”
“……”
聽雪堂內，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林遠山臉上的暴怒，如同被冰封的岩漿，一寸寸凝固。
三轉絕品……
煉氣五層到大圓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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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字眼，每一個都像一記重錘，狠狠砸在他的心口。
他忽然想起了天羅殿那個頭目被擒之後，通過秘密渠道傳回來的、隻有寥寥數語的報告。
“目標實力深不可測，遠超築基。劍出無影，疑有秘寶護身。行動失敗，我為魚肉。勿再招惹，言儘於此。”
當時，他隻當是對方為了推卸責任而誇大其詞。一個剛築基的丫頭，能強到哪裡去？深不可測？簡直是笑話！
可現在，當這份報告與林安帶來的消息，在他腦中重疊在一起時，一股刺骨的寒意，順著他的脊椎，瞬間竄遍了全身。
他不是蠢貨。
一次，是僥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