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定好修煉路徑後,永樂便在餘石的帶領下,來到了那座被稱為“秘崖”的海底修煉場。
從外部看,這座海崖與周遭黝黑的岩壁並無二致,布滿了斑駁的苔蘚與隨波搖曳的暗色海草,沉寂而普通。然而,當永樂依照餘石的指引,盤膝坐在崖頂那個天然形成的凹槽之中時,周遭的世界瞬間劇變。
仿佛一步跨入了另一個維度,洶湧的能量如同無形的潮水從四麵八方擠壓而來。他不再是坐在堅硬的岩石上,而是置身於一個龐大無比的能量旋渦中心!
四周的海水不再溫和,它們像是活了過來,化作無數道肉眼難以捕捉的源力流,如同受到無形力場牽引的遊魚,瘋狂地環繞著他旋轉、奔流,甚至發出低沉的、仿佛來自深海本身的嗡鳴。
濃鬱的源力幾乎凝成實質,讓他每一次呼吸都感覺像是在吞咽著粘稠的液態能量,四肢百骸都在發出貪婪的吸吮聲。
“感覺如何?”餘石的聲音透過能量渦流的屏障傳來,顯得有些縹緲,他臉上帶著些許得意,“嘿嘿,沒想到吧?這秘崖底下,可是壓著一座海底活火山的噴發口!地脈熱浪不斷上湧,與深海寒流在此交彙碰撞,天然就形成了這道巨大的源力漩渦。它就像個無休止的聚能法陣,日夜不停地抽取、彙聚著方圓數百裡海域彌散的源力。在這裡修煉,根本用不著浪費源晶,效率卻是外界的數倍不止!”
“火山?!”永樂的心臟猛地一跳,這兩個字像是一把鑰匙,瞬間開啟了他記憶深處在雅拉瑪火山修煉的熾熱畫麵,以及那副隨之而來的煉甲!
餘石後麵關於源力彙聚原理的解釋,他幾乎一個字都沒聽進去,全部的注意力都被“火山”二字牢牢抓住。那股久違的、仿佛源自血脈本能的渴望,再次熊熊燃燒起來。
他猛地抬起頭,眼中閃爍著難以抑製的興奮光芒,急切地問道:“貓叔!我…我能不能直接去你所說的火山口,去那熔岩裡麵修煉?”
“啥?!”餘石臉上的得意瞬間僵住,取而代之的是難以置信的愕然,“你小子瘋了?!那裡麵是地心熔岩,不是溫泉!就算是我們這些皮糙肉厚的繁族,也沒幾個敢直接用肉身去硬抗那種高溫!你……”
“貓叔,你聽我說!”永樂打斷他,語速飛快地解釋,“我母親是巨人部落的,我的身體似乎繼承了一些…不太一樣的特質,尤其耐火。之前在人類世界的一座火山裡,我不但活了下來,還因此得到了這副煉甲!”他指了指身上那套看似古樸,卻隱隱流動著暗紅光澤的鎧甲。
“對我來說,火山內部的環境,或許比這裡更適合!那裡不僅源力不會少,更重要的是,對我修煉火屬性星力有極大的加成!如果能同時修煉兩種力量,效率豈不是能翻倍?”
餘石張了張嘴,看著永樂身上那副顯然不凡的煉甲,以及少年眼中不容置疑的篤定,最終把勸阻的話咽了回去,轉而嘖嘖稱奇:“乖乖…巨人部落的皮膚特質千奇百怪,我還是頭一次聽說你這麼離譜的!行,既然你堅持,而且聽起來確實有道理,那你就去吧。反正那鬼地方除了你估計也沒人敢去,能量憋了不知多少年,肯定夠你吸的!不過千萬小心,感覺不對立刻出來!”
得到許可,永樂不再猶豫,深吸一口那充滿源力的空氣,身形一動,如同一條靈活的遊魚,徑直朝著餘石指示的、位於漩渦正下方的火山口潛去。
越往下,海水的溫度開始異常升高,壓力也急劇增大。穿過一層灼熱的水汽屏障,眼前豁然開朗,那是一個巨大的海底裂穀,裂穀底部,暗紅色的熔岩如同巨獸的血液,在高壓下緩慢而粘稠地翻滾、湧動,散發出令人心悸的高溫和刺目的光芒。即便隔著一段距離,那毀滅性的熱浪也足以讓尋常修士瞬間化為飛灰。
但永樂卻感到一種奇異的…親切感。這裡的溫度,絲毫不亞於當年的雅拉瑪火山。他毫不猶豫,調整姿態,一頭紮進了那翻滾的熔岩之中!
“嗤——”
預想中的灼痛並未傳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久旱逢甘霖般的舒暢。他身體的耐火特質被徹底激活,皮膚表麵泛起一層淡淡的、幾乎看不見的紅光,將足以熔金蝕鐵的高溫隔絕在外。
而他身上的煉甲,在接觸到岩漿的瞬間,仿佛從沉睡中蘇醒的凶獸,發出了貪婪的嗡鳴!鎧甲表麵的紋路驟然亮起,如同無數張細小的嘴巴,開始瘋狂吞噬、汲取著熔岩中蘊含的那龐大而精純的星力!
這裡是人跡罕至的絕地,能量沉澱了不知多少歲月,尤其因為靠近星球內核,星力的濃鬱和精純程度,遠超外界任何所謂的洞天福地。永樂剛一進入,便能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星力修為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增長,每一個細胞都在歡呼雀躍,被源源不斷注入的熾熱能量充盈、強化。
然而,他的星力境界早在之前便穩固在七星,煉甲與肉身經過長時間的磨合,已達到一種微妙的能量平衡。對於絕大多數星力者而言,突破大境界的壁壘,不僅需要海量能量的積累,更需要契機和對星力本質的深刻感悟,是一個水到渠成的過程,急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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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樂的情況則特殊得多。憑借源力帶來的藍色力量對能量的超凡掌控,以及自身對爆裂屬性星力的獨特親和與理解,他在“感悟”層麵,其實早已觸摸到了八星的門檻。他所欠缺的,正是這水磨工夫的能量積累。而現在,他要做的,就是強行加速這個過程!
這無疑是極其痛苦和危險的。強行在短時間內灌注遠超常態的星力,等於硬生生打破他身體與煉甲之間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平衡。這感覺,如同要將已經長合的血肉再次撕開,將原本契合的骨骼強行錯位!
煉甲為了容納更多的星力,開始出現微弱的、試圖脫離肉身的趨勢,帶來陣陣撕裂般的劇痛;而身體為了轉化和輸送如此狂暴的星力流,也承受著仿佛要被撐爆的脹痛。
“呃啊……”永樂咬緊牙關,額頭上青筋暴起,汗水剛滲出毛孔就被周圍的高溫瞬間蒸發。他強忍著這非人的折磨,全部心神都沉入體內,拚命調整著呼吸與能量循環的節奏,試圖讓身體吸收星力,再輸送給煉甲的過程變得均勻穩定。這是一個精細到極致的操作,如同在刀尖上跳舞,稍有不慎,導致能量逆流或是煉甲反噬,不僅前功儘棄,甚至可能損傷根基!
不知過去了多久,或許是一天,或許是數日,在這片失去時間概念的熔岩海中,永樂終於勉強將那股狂暴的星力流馴服,引導其形成了一個相對穩定的、高速運轉的吸收循環。吸收的速度無法輕易降下,否則可能引起能量反噬。
感受到魂力修為的滯後可能成為後續比賽的短板,一個大膽而瘋狂的念頭在他心中升起:
何不趁此機會,三力同修!?
他想起了在北區時,曾與師傅商廷光探討過的一種極端魂力修煉法門。當時師傅並未否定,隻是告誡他條件苛刻,凶險萬分,需循序漸進,不可操之過急。但眼下,時間緊迫,而此地能量之濃鬱,正是嘗試那法門的最佳場所!他決定兵行險著!
永樂凝神靜氣,意識高度集中,開始引導那原本徑直流向煉甲的狂暴星力流,在進入煉甲之前,先分出一股,狠狠地撞向自己的靈魂本源!
轟!
仿佛一道驚雷在識海中炸響!靈魂傳來的劇痛遠超肉身的折磨,那是一種源自生命本源的、無法形容的撕裂感,仿佛有無數燒紅的鋼針在同時穿刺他的意識,要將他的人格、記憶、一切屬於“自我”的存在都攪成碎片!他的身體不受控製地劇烈顫抖起來,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如紙,若非身處熔岩之中,恐怕早已被冷汗浸透。
但他眼神中的瘋狂與堅定卻絲毫未減。他清楚地知道,這是快速提升魂力唯一的捷徑,以星力為錘,靈魂為鐵,千錘百煉,強行拓展魂體的容量與強度!他死死守住靈台最後一絲清明,如同暴風雨中搖曳的燭火,頑強地維持著這自虐般的修煉。
然而,就在他逐漸適應這種雙重痛苦,試圖找到新的平衡點時,異變陡生!
或許是受到了他這種瘋狂汲取方式的乾擾,或許是地底能量本就處於不穩定的周期,原本還算平穩的岩漿河,突然毫無征兆地躁動起來!
一股股混亂、狂暴的能量亂流從地脈深處湧出,如同無形的巨手攪動著熔岩,形成一個個大小不一的能量旋渦和暗湧。
這些看似不起眼的波動,對於此刻精神與能量都處於極限狀態的永樂而言,不啻於滅頂之災!
原本勉強維持的、精細如同蛛絲的能量循環,在這突如其來的衝擊下,瞬間變得紊亂不堪!湧入身體的星力驟然失控,如同脫韁的野馬在他經脈中橫衝直撞;衝擊靈魂的那股力量也陡然加劇,仿佛要將他的意識徹底撕碎;就連與他緊密相連的煉甲,也發出了不堪重負的哀鳴,震顫著似乎下一刻就要解體!
永樂隻覺得喉頭一甜,一口鮮血險些噴出,又被他強行咽了回去。他此刻的感覺,就像駕馭著一艘紙糊的小船,突然被拋入了波濤洶湧、電閃雷鳴的狂暴海洋!
每一次能量潮汐的起伏,都帶來身體與靈魂的雙重碾壓,讓他感覺自己的存在仿佛下一刻就要分崩離析。
度秒如年!
每一息都漫長得如同一個世紀,每一刻他都遊走在魂飛魄散、形神俱滅的邊緣。巨大的痛苦如同潮水般不斷衝擊著他的意誌壁壘,試圖將他拖入永恒的黑暗。
“該死…還是太急了嗎…”一絲悔意在他心底閃過。若隻是按部就班地修煉源力或星力,斷不至於將自己陷入如此絕境。這簡直是自尋死路!
然而,這絲悔意剛一出現,便被更強大的求生欲和執念碾碎。母親未解的謎團、父親的血仇、部落聯賽的強敵、隱藏在暗處的叛徒…太多的事情等著他去做,他絕不能倒在這裡!
“給我…穩住!”
他發出一聲無聲的咆哮,幾乎將牙齒咬碎,憑借著一股悍不畏死的狠勁,強行凝聚起即將渙散的意識,如同一個瀕死的溺水者,死死抓住那根名為“堅持”的稻草,在毀滅的邊緣苦苦掙紮,等待著那一線不知是否會出現的生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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