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地轉身,拂塵直指崔明遠,聲音如同九天驚雷,轟然炸響在金殿每一個角落:“崔明遠!你與那妖女,早已同流合汙!借治水之名,行邪法之實!以萬民生魂為祭,引動天地戾氣!柳府穢氣,便是你們罪孽滔天的明證!人證物證俱在,你——還有何話可說?!”
“轟——!”
整個金鑾殿徹底炸開了鍋!所有官員,無論立場,都被這“鐵證”的邪惡與直指核心的指控所震撼!那焦骨散發的惡臭,那骨牌符文的邪異,那刻著“崔柳”二字的怨毒詛咒……一切的一切,都完美地印證了之前的謠言與指控!妖星!災引!同修邪法!禍國殃民!所有的標簽,瞬間被這邪惡的物證死死釘在了崔明遠的身上!
“妖孽!孽障!!”龍椅之上,皇帝徹底陷入了癲狂!他雙目赤紅,如同擇人而噬的凶獸,身體因極致的暴怒而劇烈顫抖!他猛地將龍案上的奏章、筆架、硯台全部掃落在地!乒乒乓乓的碎裂聲刺耳無比!
“崔明遠!你……你……”他死死指著丹墀下那個孤立的身影,聲音因極致的憤怒和恐懼而扭曲變形,語無倫次,“鐵證如山!鐵證如山!你還敢……還敢狡辯?!十年寒窗?!濟世安民?!與妖女雙修邪法?!禍亂天下?!朕……朕真是瞎了眼!竟讓你這妖星登堂入室!禍害朕的江山!禍害朕的社稷!!!”
皇帝的咆哮如同無形的巨錘,狠狠砸在崔明遠的心口!
他站在那裡。
金殿的森嚴威壓,百官冷漠驚恐的目光,國師眼中那冰冷刺骨、如同欣賞獵物垂死掙紮般的得意,皇帝那充滿殺意與瘋狂的咆哮……
環環相扣的偽證!
精心炮製的“鐵證”!
滿朝噤若寒蟬的“忠臣”!
被徹底蒙蔽、淪為恐懼傀儡的君王!
他所有的據理力爭,所有的功績陳述,所有的清白自辯,在這張精心編織、充斥著謊言與惡意的天羅地網麵前,都顯得如此蒼白!如此可笑!如此……無力!
十年寒窗,懸梁刺股,隻為一朝登科,施展抱負,濟世安民……瓊林宴上,探花及第,意氣風發,以為從此海闊天空……拒婚權貴,守心如一,隻為那份寒潭深處烙婚權貴,守心如一,隻為那份寒潭深處烙下的情緣……南巡督漕,櫛風沐雨,踏遍泥濘,隻為疏通河道,救萬民於水患……
一幅幅畫麵,如同走馬燈般在崔明遠眼前飛速閃過。那些曾經支撐著他、讓他引以為傲、為之奮鬥的一切——才學、功名、理想、抱負、情緣……
在這一刻。
在皇帝那充滿殺意的咆哮聲中。在國師那冰冷得意的注視下。在滿朝文武那恐懼避忌的目光裡。在那散發著邪惡氣息的“鐵證”麵前。
如同被投入萬丈寒潭的琉璃盞,轟然——碎裂!
儘成泡影!
一股無法形容的、混合了極致的冤屈、悲憤、絕望與幻滅的巨大洪流,如同決堤的冥河之水,瞬間衝垮了崔明遠所有的理智堤防!
“噗——!!!”
一大口滾燙的、鮮紅刺目的心頭熱血,如同怒放的寒梅,猛地從崔明遠口中狂噴而出!
血霧彌漫!染紅了他青色的官袍前襟!濺落在冰冷光滑的金殿玉階之上!
在滿殿的驚呼與皇帝更加瘋狂的咆哮聲中,崔明遠隻覺得眼前猛地一黑!天旋地轉!所有的聲音、所有的景象都在瞬間遠去、模糊、扭曲!
他高大的身軀劇烈一晃,如同被折斷了羽翼的孤鶴。
崔明遠孤立於丹墀之下,青色的官袍在殿內煌煌燭火下顯得異常單薄。他挺直的脊背如同繃緊到極限的弓弦,每一寸肌肉都因極致的憤怒與屈辱而賁張。琉璃色的眼眸深處,寒潭般的冰冷決絕,此刻被一股焚天的烈焰所取代!
“一派胡言!!”他的聲音如同受傷孤狼的咆哮,帶著被逼至絕境的慘烈與不屈,狠狠砸向那張控訴他的猙獰骨牌,“焦骨腐土,汙血邪符,焉能栽贓?!柳府慘變,詭異莫名,我崔明遠亦在查探!爾等不究其源,反以此構陷,是何居心?!江南河道,疏浚七百裡,活民三萬!此乃鐵打功績,豈容爾等汙蔑?!”
他字字鏗鏘,句句泣血!然而,在這張精心編織、環環相扣、以謊言為絲、以惡意作毒的羅網麵前,他的辯白,他的功績,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隻濺起一絲微弱的漣漪,旋即便被那洶湧的、名為“鐵證如山”的汙濁巨浪徹底吞噬!
“妖孽!孽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