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聲無息!
如同從最濃重的夜色中直接流淌而出!
數十道漆黑如墨、如同凝固的陰影般的身影,已然將整片廢墟區域,連同那個小小的洞口,圍了個水泄不通!
他們並非策馬揚鞭、呼嘯而至,而是如同鬼魅般憑空出現,毫無聲息!數十匹高頭大馬,通體漆黑,沒有一絲雜毛,馬眼在昏暗中閃爍著非人的、毫無感情的赤紅幽光!馬上的騎士,清一色的寬大黑袍,兜帽低垂,將麵容完全遮蔽在深沉的陰影之下,隻露出一個個如同深淵入口般的黑洞!他們身形挺直,如同一根根冰冷的鐵樁,矗立在死寂的暮色裡,沒有任何多餘的動作,甚至連呼吸聲都微不可聞!唯有那冰冷、粘稠、如同實質般的肅殺之氣,如同極地寒流,瞬間籠罩了整個廢墟!
絕對的寂靜!絕對的壓迫!
柳如煙的心跳,在那一刹那,徹底停止!
冷汗,如同冰冷的溪流,瞬間浸透了她的後背!懷中的枯草根莖似乎也感應到了這滔天的殺意,那股死寂的寒意更加刺骨!荊棘淚的精神衝擊仿佛也被這股外界的恐怖壓力暫時壓製,但識海中的劇痛依舊讓她眼前陣陣發黑。
完了!
她腦中一片空白,隻剩下這個念頭。國師!一定是國師的人!他們怎麼會來得這麼快?!是荊棘淚!一定是那邪物在她觸動還魂草的瞬間就發出了警報!
就在柳如煙渾身冰冷、思維近乎停滯的瞬間!
黑袍騎士的陣列,如同被無形的刀鋒劈開,緩緩向兩側分開一條通道。
噠…噠…噠…
沉重、緩慢、帶著一種碾壓一切節奏的馬蹄聲響起。
一匹比其他黑馬更加高大、神駿、散發著濃鬱血腥氣的巨馬,馱著一個身影,緩緩踱出陣列,停在距離洞口不足十丈之處。
此人同樣一身黑袍,但袍服的質地明顯更加考究,邊緣繡著暗金色、如同荊棘藤蔓般扭曲盤繞的詭異紋路。他的兜帽並未完全遮住麵容,露出線條剛硬、如同刀削斧鑿般的下頜。一雙眼睛,如同兩點燃燒在萬載寒冰中的幽綠鬼火,穿透昏沉的暮色,如同最精準的捕獵者,死死鎖定在剛剛爬出洞口、狼狽不堪的柳如煙身上!
那目光,冰冷、漠然、毫無人類情感,隻有純粹的、如同打量死物般的審視與洞穿一切虛妄的殘酷!
更讓柳如煙遍體生寒的是,此人並未佩戴刀劍。他的右手,隻是隨意地垂在身側,握著一件東西。
那是一個約莫巴掌大小、通體由暗沉烏木雕琢而成的羅盤。羅盤的表麵並非尋常的方位刻度,而是刻滿了扭曲盤繞、與黑袍邊緣紋路如出一轍的荊棘圖案!而在羅盤的中心,並非磁針,而是懸浮著一滴不斷蠕動、仿佛擁有生命的墨綠色粘稠液體!液體內部,一點幽綠的光芒如同活物的心臟般搏動著!
此刻,這詭異的羅盤正在那人手中發出低沉、急促的嗡鳴!隨著嗡鳴,盤中心那滴墨綠液體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麵,劇烈地旋轉、沸騰!緊接著,一道凝練如實質的、深綠色的光束,猛地從那滴液體中激射而出!
光束並非射向柳如煙本人,而是精準無比地、如同最忠實的獵犬,瞬間跨越了空間的距離,死死地釘在了——
柳如煙的胸口!
更確切地說,是釘在了她緊緊捂在心口位置、藏著那株還魂草根莖的地方!
嗡鳴聲戛然而止!羅盤中心那滴墨綠液體停止了沸騰,如同凝固的寶石,穩穩地懸浮著,但那道深綠的光束卻如同跗骨之蛆般,牢牢鎖定了柳如煙的心口!綠光映照著她蒼白驚駭的臉龐,也照亮了對麵黑袍首領那雙幽綠鬼火般的眼眸。
那雙眼眸深處,在光束鎖定目標的瞬間,一絲極其隱晦的、帶著貪婪與毀滅欲的精光猛地一閃而逝!如同毒蛇終於鎖定了獵物最致命的要害!
“荊棘引……已鎖定目標。”黑袍首領開口了,聲音嘶啞乾澀,如同兩塊生鏽的鐵片在摩擦,不帶絲毫溫度,卻清晰地穿透了死寂的空氣,傳入柳如煙的耳中,也傳遍了每一個黑袍騎士的耳中,“奉國師法旨:奪回‘源種’,目標……片甲不留。”
“片甲不留”四個字,如同最冰冷的宣判,帶著碾碎一切的決絕殺意!
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