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接著,一股微弱卻異常清晰的、同源的枯寂與冰寒氣息,順著觸碰點,猛地傳入了他幾乎凍結的感知!
這股氣息…冰冷、死寂、卻又帶著一種曆經萬古滄桑的堅韌與…守護?它與他修煉的《枯榮經》奧義隱隱共鳴,與他道骸深處殘留的冰魄心鑰之力產生了一絲極其微弱的呼應!
陸謙沉寂的意識如同被投入了一顆火星,猛地一震!他強撐著最後一絲清醒,艱難地調動道骸感知,朝著那氣息傳來的方向“看”去。
在粘稠幽藍寒液散發的微弱磷光映照下,在光滑基底略微傾斜的儘頭,一個模糊的輪廓,逐漸映入他模糊的“視野”。
那似乎是…一個人形!
那人影背對著他,蜷縮著身體,仿佛在沉睡,又像是在抵禦無邊的寒冷。她從輪廓的纖細判斷)身上覆蓋著一層厚厚的、如同水晶般剔透的幽藍冰晶,冰晶內部似乎凍結著殘破的、樣式古樸的衣裙碎片。她的長發也被冰封,如同黑色的水草,在粘稠的寒液中微微飄蕩。
最吸引陸謙感知的,是她心口的位置。
在那裡,厚厚的幽藍冰晶之下,一點微弱卻無比純粹、無比堅韌的冰藍色光芒,如同沉睡的心臟般,極其緩慢地搏動著!每一次搏動,都散發出那股引動他枯榮經與冰魄心印共鳴的枯寂冰寒氣息!
是她心口那點冰藍光芒散發的同源氣息,吸引了他,如同黑暗中的燈塔!
“同…源…”陸謙殘存的意念艱難地波動著。是敵?是友?還是…另一個被困於此的可憐人?他不知道。但在這絕對的死地中,感知到一絲同源的氣息,如同溺水者抓住了最後一根稻草。
他拚儘最後一絲力氣,朝著那人影蜷縮的方向,又艱難地挪動了一小段距離。
距離更近了。那冰封人影的輪廓更加清晰。冰層下的麵容模糊不清,隻能看到挺翹的鼻尖和緊抿的、蒼白的嘴唇。她蜷縮的姿態,透著一股深入骨髓的孤寂與…一種仿佛守護著什麼般的決絕。
陸謙的“枯石”之軀,終於挪到了她的身側,幾乎與她蜷縮的身體貼在了一起。身下那光滑的基底在此處形成一個微微凹陷的平台,粘稠寒液的侵蝕似乎比剛才的區域稍弱一絲。
他停了下來,殘存的意誌如同風中殘燭。道骸的傷勢在剛才的挪動中再次加劇,右臂斷口處逸散的本源幾乎形成一道暗金色的細流。識海中的薪火微弱到了極點。
他需要喘息!需要利用這稍弱的侵蝕環境,利用這同源氣息帶來的微弱共鳴,嘗試修複一絲,哪怕隻是一絲!
陸謙再次全力運轉枯榮奧義,將自己維持在極致的“枯”態,如同真正的頑石,緊挨著那冰封沉睡的身影。他將感知沉入道骸核心,引導著混沌薪火,小心翼翼地汲取著從對方心口那點冰藍光芒中逸散出的、微弱卻無比精純的枯寂冰寒氣息。
這股氣息雖然冰冷死寂,卻異常純粹,遠比這寒淵中粘稠的侵蝕寒氣“溫和”得多。混沌薪火艱難地煆燒著它,如同在冰冷的灰燼中尋找火星。一絲絲極其微弱的、蘊含著枯寂與守護真意的本源能量被提煉出來,緩慢地融入陸謙殘破的道骸,修補著最核心處的裂痕,延緩著本源的流失。
這過程緩慢得令人絕望,如同用露水修補破碎的陶罐。但陸謙彆無選擇。他如同一個瀕死的旅人,緊靠著唯一能提供微弱暖意的冰石,在無邊的寒冷中艱難地維係著最後一線生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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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在這幽藍的寒淵之底,無聲地流淌。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是一個時辰,也許是一天。
就在陸謙靠著那微弱同源氣息的滋養,道骸核心的崩解之勢終於被勉強遏製住一絲,意識也稍稍凝聚了一點的瞬間——
異變陡生!
他緊挨著的、那具冰封沉睡的身影,心口處那點緩慢搏動的冰藍光芒,毫無征兆地…猛地一跳!
嗡——!
一股遠比之前強烈百倍的枯寂冰寒氣息,如同沉眠巨獸的蘇醒之息,轟然爆發!
覆蓋在人影身上的厚重幽藍冰晶,瞬間爆發出刺目的冰藍色光芒!光芒所及之處,粘稠的寒液發出“嗤嗤”的凍結聲,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凝結出更厚、更堅硬的冰層!
陸謙首當其衝!
他那緊挨著對方的“枯石”之軀,瞬間被這股爆發的恐怖寒氣徹底籠罩!極致的“枯”態在這股同源卻更加霸道的力量麵前,如同紙糊般脆弱!刺骨的冰寒瞬間穿透道骸,直抵靈魂核心!剛剛凝聚起一絲生機的道骸核心如同被投入了絕對零度,瞬間僵死!識海中的混沌薪火劇烈搖曳,金芒幾乎熄滅!
更可怕的是,那冰封人影一直蜷縮的身體,在這股爆發的氣息推動下,猛地動了一下!
覆蓋著厚厚冰晶的頭顱,極其僵硬地、如同生鏽的機械般,緩緩轉動!
一張被冰晶覆蓋、模糊不清的臉龐,正對著近在咫尺的陸謙!
冰層之下,一雙緊閉的眼眸,豁然睜開!
沒有眼白,沒有瞳孔!隻有一片純粹的、仿佛凝聚了萬古寒淵所有冰冷的…幽藍!
那幽藍的光芒,如同兩柄淬毒的冰錐,瞬間刺穿了陸謙殘存的意識!冰冷!死寂!沒有任何屬於生靈的情感,隻有一種俯瞰螻蟻、凍結一切的…非人意誌!
陸謙殘破的道骸如同被無形的寒冰凍住,連思維都瞬間停滯!一股源自生命本能的、無法形容的極致恐懼,如同冰冷的毒蛇,狠狠攫住了他的心臟如果道骸還有心臟的話)!
蘇醒的,絕非同伴!
是比這寒淵本身…更加恐怖的未知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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