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活下來了!沒有被直接抹除!
這微乎其微的生機,是用本源重創、意識撕裂、心焰瀕滅換來的!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似乎也超出了那雙幽藍冰眸主人的預料。
那漠然、俯瞰萬古的冰藍色瞳孔中,第一次,極其極其細微地,波動了一下。
如同萬載冰封的湖麵,被投入了一粒微塵,蕩起了一絲幾乎無法察覺的漣漪。
這絲漣漪並非情緒,更像是一種法則層麵的“意外”反饋。那點被擾亂偏折的冰魄寂滅光,無聲地沒入陸謙身後的幽藍玄冰之中,瞬間湮滅出一個深不見底、邊緣光滑的細小孔洞。
冰雕般的手指,沒有立刻再次凝聚殺招,而是微微頓在了空中。
那雙冰魄般的眼眸,第一次,真正地“聚焦”在腳下這塊殘破不堪、氣息奄奄的“枯石”之上。不再是俯瞰塵埃的漠然,而是帶上了一絲…審視?或者說,是一種對“異常變量”的、冰冷的解析。
就在這死亡威脅因“意外”而出現一絲凝滯的刹那——
異變再生!
嗡!嗡!嗡!
一陣低沉而急促的震動,毫無征兆地從陸謙腰間殘破的儲物袋深處傳來!這震動並非實體聲音,而是一種空間層麵的共鳴,帶著一種急切、混亂、卻又無比熟悉的氣息!
癸亥令!
那枚在墜入此地時被空間亂流卷走、失去了感應的癸亥令,此刻竟在未知的角落被某種力量觸動,與他殘存的氣息產生了強烈的空間共鳴!
這共鳴是如此強烈,以至於陸謙腰間的儲物袋瞬間被無形的空間波動撕裂!一道灰蒙蒙、邊緣不斷扭曲撕裂、極不穩定的空間裂隙,如同一條瀕死的毒蛇,在陸謙身側不足三尺的冰麵上方,猛地撕開!
裂隙內部,是狂暴混亂的空間亂流,以及…一絲微弱卻清晰的癸亥令波動!這波動如同黑暗中的燈塔,指向裂隙另一端的某個位置!
生路!一條九死一生、但確確實實存在的生路!
這突如其來的空間波動,瞬間打破了寒淵底層那絕對的死寂與法則壓製!
那雙剛剛流露出一絲“審視”意味的幽藍冰眸,瞬間被一種更深的冰冷所取代。那並非憤怒,而是一種絕對領域被外來力量侵入的、本能的排斥與…肅殺!
那隻停頓的冰雕手掌,五指猛地張開!
不再是凝聚一點寂滅光,而是掌心之中,一個微型的、由無數幽藍冰晶符文構成的複雜法陣瞬間浮現!法陣中心,一股比之前那道寂滅光更加恐怖、足以凍結並粉碎一片空間的寒潮,正在急速醞釀!她顯然失去了“審視”的耐心,要將這擾亂法則的“異物”連同那突然出現的空間裂隙,一同徹底凍結、粉碎、歸於虛無!
恐怖的法則威壓如同實質的冰山轟然壓下!陸謙剛剛因同源相激而爭取到的一線生機,連同那新出現的空間裂隙,在這絕對的力量麵前,脆弱得如同風中殘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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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點燃的混沌心焰火種瘋狂示警,傳遞著下一秒就將徹底熄滅的絕望!
陸謙殘破的意識在劇痛和威壓下瘋狂嘶吼,求生的本能壓倒了一切!他殘存的、唯一還能勉強驅動的力量,就是那道因同源相激而殘存一絲活性的枯寂本源!還有那被玄龜咆哮喚醒、與《薪火》同源的微弱意誌!
“衝進去!!!”
沒有任何思考的餘地!陸謙榨乾道骸最後一絲力量,無視全身崩裂的劇痛,將殘存的枯寂之力和那點微弱的《薪火》意誌,全部灌注於雙腿儘管道骸雙腿也已布滿裂痕)!他如同撲火的飛蛾,用儘最後的氣力,朝著身側那條灰蒙蒙、扭曲不定、仿佛隨時會崩潰的空間裂隙,亡命一撲!
與此同時,冰眸主人掌心那凍結空間的恐怖寒潮,如同決堤的冰河,轟然爆發!幽藍色的寒潮所過之處,空間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被寸寸凍結、凝固,然後化為最細微的冰塵消散!速度之快,遠超陸謙撲出的殘影!
死亡的寒潮,幾乎緊貼著陸謙殘破道骸的後背,席卷而至!那冰冷的觸感,已經穿透枯石外殼的碎片,觸及了他裸露的、布滿裂痕的暗金骨骼!
千鈞一發!
就在陸謙的身體即將被那凍結空間的寒潮徹底吞沒、化為冰塵的前一瞬——
他的指尖,終於觸碰到了那道灰蒙蒙的、狂暴的空間裂隙邊緣!
癸亥令的共鳴波動瞬間變得清晰!
嗡!
空間裂隙如同受到刺激的活物,猛地向內一縮,將陸謙殘破的身軀瞬間吞沒!
下一刻,那毀滅性的幽藍寒潮轟然掃過!
轟隆隆——!
被寒潮覆蓋的冰原區域,瞬間化為一片絕對靜止的、幽藍色的死亡絕域。空間被凍結、凝固,然後如同碎裂的鏡子般無聲地崩解、消散,露出下方更深邃、更混亂的虛無黑暗。那條剛剛吞噬了陸謙的空間裂隙,如同被冰封的裂痕,在寒潮中閃爍了幾下,徹底崩潰、消失無蹤。
寒潮緩緩平息。
被抹去空間的地麵,留下一個巨大的、邊緣光滑的深坑,坑壁覆蓋著幽藍色的、永不融化的法則冰晶。
寒淵底層,再次恢複了亙古的死寂。
那雙幽藍的冰眸,靜靜地注視著深坑,以及坑底那片被凍結的虛無。冰魄般的瞳孔深處,那絲因“意外”而產生的漣漪早已消失,重新化為萬載不化的絕對冰寒與漠然。
仿佛剛才的一切,從未發生。
隻有那跪坐冰封的女子腳下,少了那塊試圖汲取力量的“枯石”。以及這片永恒的死亡冰原上,多了一個被法則抹平的、冰冷的傷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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