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淵在咆哮。
東南方冰柱叢林深處爆發的激戰,如同投入死寂深潭的巨石。狂暴的能量衝擊波裹挾著億萬冰晶碎屑和凍結的寒霧,如同毀滅的白色浪潮,一波波拍打在祭壇四周無形的封印力場上,激起幽藍漣漪層層擴散。每一次冰魄守衛那足以劈開山嶽的巨戟斬落,每一次慕清寒那決絕的冰藍劍光刺出,都伴隨著震耳欲聾的轟鳴和空間劇烈的震顫,如同敲打在祭壇核心那具幽藍冰棺上的喪鐘!
轟!鏘!哢嚓!
聲音穿透了冰棺,穿透了覆蓋全身的幽藍玄冰,如同無數根燒紅的鋼針,狠狠紮進陸謙被冰封的意識深處!每一次巨響,都讓那點被壓縮到極限、在冰封囚籠裡燃燒的蒼白魂火猛烈搖曳,帶來撕裂般的劇痛!冰魄守衛那凍結靈魂的殺意,如同無形的冰錐風暴,隔空席卷而來,即使有冰棺和封印阻隔,依舊讓他那點微弱的意識感到刺骨的寒意和瀕臨破碎的威脅!
但更清晰的,是那源自胸骨深處、與外界戰鬥激烈程度同步共振的癸亥令!它如同被投入沸水的堅冰,在冰魄封印的包裹下瘋狂地共鳴、震顫!令牌表麵黯淡的灰色符文,每一次都隨著慕清寒揮劍的瞬間爆發出刺目的光芒!那強烈的牽引感,如同瀕死者抓住的救命稻草,死死纏繞著陸謙的意識,傳遞著外界那冰冷身影的每一次格擋、每一次受傷、每一次燃燒本源的反擊!
是她!她在戰鬥!她在為了靠近這冰棺而戰鬥!她在……流血!
意識“看”不到具體畫麵,但那癸亥令共鳴中傳遞來的、慕清寒氣息的每一次劇烈波動和衰減,都如同重錘砸在陸謙的心頭!那冰冷孤高的劍意中蘊含的玉石俱焚的決絕,那一次次被守衛巨力震退、冰藍裙甲上暈開的刺目鮮紅……都清晰地烙印在他被冰封的靈魂裡!
為什麼?她為什麼如此拚命?為了癸亥令的完整?還是……為了冰棺裡這個被蕭玦視為殘渣的“陸遠之子”?
陸謙不知道。被冰封的屈辱、對蕭玦的滔天恨意、對蘇芷的擔憂、對父親遺願的責任……所有被凍結的情緒,此刻都被這癸亥令傳遞來的、慕清寒那孤身浴血的景象徹底點燃!如同冰層下積蓄的熔岩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動!動起來!不能讓她死在這裡!她是唯一的變數!唯一的希望!
轟——!
意識深處那點蒼白的魂火,在內外交迫的絕境刺激下,爆發出前所未有的熾烈光芒!它不再是微弱的燭火,而是燃燒著枯寂、不甘與毀滅意誌的蒼白烈焰!它瘋狂地、不顧一切地衝擊著覆蓋全身的幽藍玄冰,衝擊著蕭玦布下的、禁錮靈魂的冰魄封印!
“哢…哢嚓嚓……”
碎裂聲不再局限於指尖!冰棺之內,陸謙那被厚重玄冰覆蓋的整個右臂,覆蓋的冰晶表麵,細密的裂痕如同蛛網般迅速蔓延開來!冰屑簌簌落下!僵硬的脖頸在刺耳的冰晶摩擦聲中,極其艱難地、一點一點地轉動,試圖將渙散的目光投向冰棺之外那戰鬥爆發的方向!
右眼!那被冰晶覆蓋、緊閉的眼瞼之下,眼珠在瘋狂地轉動!眼皮劇烈地顫抖著,每一次顫動都帶起冰晶碎片的崩落!仿佛沉睡了萬載的石像,在毀滅的號角與同伴浴血的呼喚中,拚儘全力要睜開那隻窺視深淵、燃起複仇火焰的眼睛!
……
冰柱叢林已化為修羅場。
四尊巨大的冰魄守衛如同移動的冰山,巨大的冰霜戰戟每一次揮動都卷起凍結萬物的寒潮。它們的攻擊毫無章法,卻帶著寒淵意誌加持的恐怖力量和凍結靈魂的絕對寒意。每一次戟刃破空,都讓空間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慕清寒的身影在其間穿梭,如同暴風雪中逆風而行的冰蝶。她手中的玄冰長劍化作一道道森寒的匹練,劍光每一次閃爍,都精準地點在巨戟最脆弱的發力點,或是斬向守衛關節的連接處。劍勢淩厲、迅疾、帶著斬斷萬古冰川的決絕,每一劍都傾注著她全部的精氣神!
鏘!一劍蕩開當頭劈落的巨戟,反震之力讓她虎口崩裂,鮮血染紅劍柄。她借勢旋身,劍尖毒蛇般刺向另一名守衛冰晶覆蓋的膝蓋連接處!
噗嗤!冰屑飛濺!守衛龐大的身軀一個趔趄。但另外兩柄巨戟已從左右兩側挾著刺骨寒流交叉斬至!封鎖了她所有閃避空間!
“冰魄·斷流!”
慕清寒清叱一聲,不退反進!整個人如同與手中長劍融為一體,化作一道凝練到極致的冰藍細線,竟從兩柄巨戟交叉斬落的微小縫隙間險之又險地穿了過去!冰冷的戟刃幾乎是擦著她的殘破裙甲掠過,帶起的勁風在她蒼白的臉頰上割開一道血痕!
穿過的瞬間,她頭也不回,反手一劍刺向身後!劍尖精準地刺入一名守衛眼眶中那幽藍跳動的魂火!
嗤——!
如同烙鐵插入冰雪!那守衛龐大的身軀猛地一僵,眼眶中的魂火劇烈搖曳、黯淡!發出一聲無聲的嘶吼!
然而,付出的代價是巨大的。強行施展秘技穿行戟影,又硬受戟風割裂,她體內本就所剩無幾的真元瞬間紊亂,氣血翻騰,一大口鮮血再次噴出,染紅了胸前的冰藍裙甲,在極寒中迅速凍結成刺目的血痂。氣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萎靡下去,握劍的手都在微微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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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名守衛的包圍圈再次合攏。它們沒有痛覺,沒有恐懼,隻有執行命令的冰冷意誌。被刺傷魂火的守衛晃了晃頭顱,眼眶中魂火重新穩定,雖然黯淡了些許,但殺意更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