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謙被拋入空間通道,墜入暴風雪肆虐的極北荒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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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傷失憶,隻餘“陸謙”之名與噬滅本能的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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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枯石偽裝下,他如野獸般舔舐傷口,卻被白袍衛的玄冰弩箭鎖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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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境中右臂噬滅失控,生撕敵首痛飲熱血,左臂枯寂真氣卻死死扼住噬滅咽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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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再吞…”殘存意誌在血腥中掙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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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篝火餘燼外,幽綠狼眸已在暴雪中連成寒星之海。
暴風雪像一頭狂怒的白色巨獸,在無垠的荒原上肆意咆哮、衝撞。風是億萬根冰冷的鋼針,裹挾著堅硬的雪粒,瘋狂抽打著天地間的一切。目之所及,隻有一片混沌的、旋轉的慘白,吞噬了遠山,吞噬了地平線,也幾乎要吞噬掉時間本身。
“呃……”
一聲壓抑的、仿佛從碎裂肺腑深處擠出來的痛哼,被風撕得粉碎。
陸謙猛地睜開眼,視野裡是瘋狂攪動的灰白。刺骨的寒冷瞬間穿透了襤褸的、凝結著暗紅血冰的衣衫,如同無數把冰冷的錐子狠狠紮進每一寸皮膚、每一塊骨頭。他蜷縮在一道被狂風切削出的淺窄冰隙裡,身下是凍得比鐵還硬的凍土和碎石。每一次呼吸都帶著濃重的血腥味,灼燒著喉嚨,帶出的白氣轉瞬就被狂風卷走。
頭,像是被無數根燒紅的鐵釺反複貫穿,劇痛伴隨著強烈的眩暈。記憶的碎片混亂不堪,如同被狂風卷起的雪沫,抓不住,理不清。隻有兩個字,如同烙印在靈魂深處的最後坐標,在劇痛的混沌中頑強地浮沉。
陸謙。
這是我的名字?除此之外……一片空白。我是誰?來自哪裡?為何會在這酷寒的地獄裡,渾身是傷,痛不欲生?
更深處,一種冰冷、粘稠、帶著無儘貪婪的悸動,在破碎的軀體深處潛伏著,像一頭蟄伏在黑暗深淵裡的凶獸,正隨著他意識的複蘇,緩緩睜開猩紅的眼睛。那悸動帶來一種原始的、吞噬一切的渴望,讓他本能地感到恐懼和……一絲詭異的興奮。
本能壓倒了迷茫。活下去!
他嘗試調動體內殘存的力量,一股微弱卻異常堅韌的氣息在經脈中艱難流轉。每一次運行,都帶來刀刮骨頭的劇痛,但伴隨而來的,是身體表麵細微的變化。皮膚變得更加灰敗、乾澀,失去所有光澤和彈性,肌肉紋理也變得僵硬,甚至散發出一種類似岩石經年風化後的枯槁氣息。心跳和呼吸被壓製到近乎停滯的微弱程度,生命之火被強行收斂到最核心的一點微光。
枯石態!這是他破碎記憶裡唯一清晰的本能應對——將自己偽裝成一塊被風雪遺忘的頑石,融入這片死寂的白色地獄。
冰隙外,風雪的嘶吼永不停歇。他像一頭重傷瀕死的野獸,蜷縮在冰冷的巢穴裡,用僅存的一點力氣舔舐著遍布全身的裂口。左臂齊肩而斷的傷口邊緣,血肉呈現詭異的灰黑色,絲絲縷縷冰冷枯寂的氣息纏繞其上,阻止著鮮血的流失和生機的徹底潰散。右臂相對完整,但那虯結的肌肉下,隱隱透出一種不祥的暗沉光澤,仿佛裡麵流淌的不是血液,而是熔化的金屬。每一次心跳,都讓右臂的肌肉不受控製地微微抽搐,仿佛裡麵囚禁著一頭隨時會破籠而出的凶魔。
他艱難地移動著還能動彈的左手,指尖觸及右臂斷裂的肩胛骨附近。那裡的劇痛最為集中,骨頭似乎有細微的錯位,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撕裂般的痛楚。指尖下,皮肉冰冷,但骨頭深處,卻有一股極其微弱、極其頑固的暖意,與那冰冷的枯寂氣息對抗著,維係著這具殘軀最後一點生機之火。
“痛……”乾裂的嘴唇無聲地開合,呼出的白氣瞬間凍結成細小的冰晶。不僅僅是身體上的劇痛,更有記憶撕裂帶來的混沌和虛無,如同跗骨之蛆啃噬著他的靈魂。那潛伏在身體深處的冰冷悸動,隨著痛楚的刺激而愈發活躍,貪婪地嗅探著外界的氣息,催促著他去掠奪,去吞噬,去填補這巨大的空虛和痛苦。
不能動。他死死壓製著那股源自骨髓深處的衝動。外麵是吞噬一切的風暴,未知的危險潛藏在白茫茫的混沌之後。枯石,必須像枯石一樣沉默,等待……
時間在風雪的呼嘯中失去了意義。不知過了多久,或許是幾個時辰,或許隻是一瞬,那足以撕裂耳膜的狂風中,似乎夾雜進了一絲異樣。
極其輕微,卻異常尖銳。
像是金屬摩擦著冰麵,又像是某種硬物被極度壓縮後發出的呻吟。
陸謙埋在臂彎裡的、覆蓋著薄薄冰霜的睫毛猛地一顫。枯石態下對外界微末變化的感知被提升到了極限。那聲音,不是風雪!
幾乎是本能反應,枯槁的身體爆發出與其表象截然不符的敏捷,猛地向冰隙深處最狹窄、最黑暗的角落蜷縮進去,將岩石般的偽裝催發到極致,仿佛真的與冰冷的地麵融為一體。
“嚓…嚓…嚓…”
聲音越來越清晰,是靴底踩踏在凍硬積雪和碎石上的聲音,穩定而有力,帶著一種訓練有素的節奏感。不止一個!至少有四到五個腳步聲,在狂風的間隙裡隱約傳來,正朝著他藏身的這道冰隙方向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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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雪被某種無形的力量微微排開,幾道身影在混沌的白色背景中逐漸顯露出輪廓。他們身著統一的製式裝束,素白色的錦袍外罩著輕便卻閃爍著冰晶光澤的鏈甲,風雪撞在上麵,發出細碎的“沙沙”聲。錦袍的領口、袖口和下擺,都繡著精致的、如同寒霜凝結而成的銀色雲紋,在昏暗的天光下流轉著微弱的靈光。
白袍衛!
這三個字如同冰錐,狠狠刺入陸謙混亂的意識深處,帶來一陣尖銳的刺痛和源自骨髓的、無法言喻的寒意。沒有記憶支撐,但身體深處每一個細胞都在尖叫著發出警報:危險!致命的危險!
為首一人身形最為魁梧,腳步沉穩如磐石。他並未佩戴覆蓋全臉的麵具,一張國字臉線條剛硬如斧鑿,嘴唇緊抿,眼神銳利如鷹隼,正警惕地掃視著這片被暴風雪統治的荒原。他背負著一柄幾乎與他等高的寬厚巨劍,劍柄纏繞著防滑的黑色獸筋。跟在他身後的四人動作矯健,背負著製式的狹長戰刀,其中兩人手中,赫然端著造型奇特的弩具。
那弩具通體呈現一種深沉的玄鐵黑色,弩臂和弓弦上卻流淌著肉眼可見的淡藍色寒光,細密的霜紋如同活物般在弩身上蔓延、收縮。弩箭的箭簇並非尋常金屬,而是一種半透明的深藍色晶體,散發著令人心悸的極寒氣息。玄冰弩!專門破罡氣、凍血肉的殺器!
“停!”魁梧的隊長突然抬手,聲音低沉,卻奇異地穿透了風雪的嘶吼,清晰地傳入每一個隊員耳中。他的目光如同實質的探針,銳利地釘在陸謙藏身的冰隙入口附近的一片雪地上。
那裡,有幾滴早已被凍成暗紅色冰珠的血跡,幾乎被新落的雪覆蓋。若非他目力驚人,又經驗豐富,幾乎不可能發現。
“血跡。很新。”隊長趙乾的聲音冰冷,不帶一絲感情,目光如同捕食前的猛獸,緩緩掃過那道狹窄的冰隙入口,“目標重傷,跑不遠。丙三、丙四,警戒兩側。丙五,盯死那道冰縫!丙七,跟我過去看看。玄冰弩預備,發現目標,格殺勿論!”
“是!趙隊正!”四名隊員齊聲應喝,聲音短促有力,透著鐵血的煞氣。
丙五立刻端起手中的玄冰弩,弩身上流轉的寒光瞬間變得明亮刺眼,深藍色的晶體箭頭死死鎖定冰隙入口那片陰影,手指穩穩扣在懸刀上,隻待命令。丙三和丙四如同獵豹般散開,占據有利地形,戰刀半出鞘,眼神警惕地掃視著周圍的混沌風雪。丙七則緊跟在隊長趙乾身後,同樣端起玄冰弩,弩箭的寒芒指向冰隙深處。
趙乾一手按住背後巨劍的劍柄,另一隻手緩緩抬起,掌心向下,一股無形的、冰冷的氣息開始在他掌心凝聚、旋轉。他一步步,沉穩而充滿壓迫感地,走向那道如同巨獸微張之口的冰隙入口。靴子踩在積雪上,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響,每一步都像是踩在陸謙緊繃的心弦上。
冰隙深處,絕對的黑暗和寒冷包裹著陸謙。枯石態運轉到了極致,心跳近乎停止,血液如同凝固的冰河。但他的感知卻在死亡的威脅下被無限放大。他能“聽”到趙乾靴底擠壓碎雪的細微聲響,能“看”到那凝聚在對方掌心、蓄勢待發的冰寒掌力,能“感覺”到兩股被玄冰弩鎖定的、如同跗骨之蛆般的致命寒意!
冰冷枯寂的真氣在左臂經脈中無聲奔流,如同凍土下潛藏的暗河,帶來刺骨的寒意和一種近乎麻木的平靜。然而右臂深處,那潛伏的凶獸徹底蘇醒了!劇痛、血腥味、致命的威脅、白袍衛身上蘊含的“食物”般的氣息……所有的一切,都成了最猛烈的催化劑。
一股暴戾、貪婪、毀滅一切的衝動如同火山岩漿,轟然衝垮了陸謙苦苦維持的理智堤壩!饑餓!無儘的饑餓!吞噬!撕碎!用他們的血肉和力量來填補這巨大的空虛和痛苦!
“吼——!”
一聲完全不似人聲的、充滿了原始獸性的咆哮,猛地從冰隙最黑暗的角落炸開!那咆哮聲帶著金屬摩擦般的嘶啞和滔天的凶戾,甚至蓋過了風雪的怒吼!
一道黑影如同炮彈般從狹窄的冰隙中激射而出!速度之快,在風雪中拉出一道模糊的殘影!目標直指離得最近的丙七!
“放箭!”趙乾瞳孔驟縮,反應快如閃電,厲聲嘶吼的同時,凝聚冰寒掌力的右掌毫不猶豫地向前拍出!一股肉眼可見的白色寒流,如同冰龍吐息,卷起地上的積雪,轟向那道撲出的黑影!
“嘣!嘣!”
兩聲弓弦的震鳴幾乎不分先後!兩道深藍色的流光撕裂風雪,帶著凍結靈魂的極寒,一左一右,精準地射向黑影的胸口和腰腹!是丙五和丙七在聽到命令的瞬間扣動了懸刀!
黑影——陸謙,此刻眼中隻有猩紅的殺戮欲望,理智已被徹底淹沒。麵對那足以凍裂鋼鐵的寒流和兩支奪命的玄冰箭,他竟不閃不避!布滿暗沉光澤的右臂肌肉如同吹氣般墳起,皮膚下仿佛有熔岩在流動,五指成爪,帶著撕裂空氣的尖嘯,悍然抓向丙七的咽喉!那姿態,完全是以命搏命,甚至是以傷換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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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嗤!”
“嗤啦!”
“哢嚓!”
數聲令人牙酸的聲響幾乎同時爆發!
趙乾拍出的冰寒掌力狠狠撞在陸謙的左側肩胛!刺骨的寒氣瞬間爆發,陸謙左半邊身體肉眼可見地覆蓋上一層厚厚的白霜,動作猛地一滯。一支玄冰箭擦著他的肋下飛過,帶起一溜血花和細碎的冰晶,瞬間凍結了傷口。而另一支深藍色的致命箭矢,卻精準無比地貫穿了他的右肩胛!位置正是之前骨頭錯位劇痛之處!
深藍色的晶體箭頭透體而出,帶著淋漓的鮮血和冰碴!箭矢上蘊含的恐怖寒氣瞬間侵入體內,瘋狂凍結著血肉和經脈,連右臂深處那狂暴的噬滅之力都為之一滯!
然而,陸謙那隻布滿暗沉光澤、蘊含著恐怖力量的右爪,也在這電光火石之間,突破了丙七倉促格擋的手臂,狠狠地扣住了他的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