吮吸。撕扯。吞咽。
粘稠、滾燙、帶著濃烈鐵鏽味和一種難以言喻的、類似腐敗油脂腥氣的暗褐色血液,如同滾燙的岩漿,強行灌入陸謙乾涸灼燒的喉嚨,湧入他瀕臨崩潰的胃囊。每一次喉結的滾動,都伴隨著骨骼被啃噬的細微摩擦聲和“骨頭”垂死掙紮的、漏風般的嗬嗬聲。這聲音非但沒有引起憐憫,反而如同最原始的鼓點,敲打在陸謙被噬滅本能徹底支配的意識深處,激起更深沉的、對“生機”的貪婪掠奪!
混沌星璿,那顆龜縮在丹田深處、早已黯淡瀕死的核心,在這股狂暴而駁雜的生命精元洪流衝擊下,如同被澆上了滾油的餘燼,猛地爆發出熾烈的、帶著暗紅血光的混沌光芒!它以前所未有的、近乎瘋狂的姿態高速旋轉,發出不堪重負的哀鳴,表麵剛剛彌合的細微裂痕再次崩開!但這股力量是如此洶湧澎湃,它根本來不及精細碾磨、剝離雜質!
狂暴的能量如同脫韁的野馬,在陸謙千瘡百孔的經脈中橫衝直撞!被骨刀刺穿的左肋傷口、被湮滅冰毒侵蝕的左肩、全身被噬骨藤口器紮出的無數細小孔洞……所有傷口都在狂暴能量的衝刷下劇烈抽搐、撕裂、迸裂!暗紅的汙血混合著灰綠的腐蝕粘液和劇毒的膿水,如同噴泉般從他全身各處湧出!
“呃……呃啊——!”
極致的痛苦如同億萬根燒紅的鋼針,瞬間刺穿了噬滅本能構築的麻木屏障!陸謙的喉嚨裡爆發出非人的慘嚎,身體如同被投入油鍋的活物,在滾燙的沙地上瘋狂地痙攣、彈動!覆蓋全身的暗紅肉芽更是如同被注入了狂暴的催化劑,瘋狂地蠕動、膨脹、分叉!它們如同饑餓了億萬年的吸血水蛭,貪婪地吸附在“骨頭”尚未完全冰冷的屍體上,刺破他暗褐色的皮膚,瘋狂地吮吸著屍體中殘餘的一切——血液、肌肉、筋膜、甚至骨髓中蘊含的微弱能量!
吞噬!從內到外,雙重吞噬!
陸謙的意識在無邊無際的痛苦與這種野蠻的、非人的掠奪中劇烈沉浮、撕裂。慕清寒最後燃燒的冰藍光輝在識海深處明滅,帶來錐心刺骨的悲痛與無法言喻的負罪感。自己……在做什麼?像野獸一樣啃食同類?像那些肮臟的噬骨藤一樣汲取屍骸?
“不……”一個微弱卻屬於“陸謙”的意念在瘋狂的血色本能中掙紮。
但這掙紮瞬間被更強大的、源自生存本能的洪流淹沒。
“活下去!力量!複仇!”
噬滅的意誌如同洪鐘大呂,蓋過了一切!門後存在那漠然宣判“當誅”的聲音如同冰冷的烙印,狠狠灼燒著他的靈魂!慕清寒消散的光點刺痛著他的雙眼!他需要力量!需要在這片死地活下去的力量!需要撕碎那扇門的力量!為此……變成怪物又如何?!
“吼——!”
陸謙猛地仰頭,發出一聲混合著痛苦、憤怒與決絕的咆哮!他不再抗拒那湧入體內的狂暴能量和撕心裂肺的痛苦,反而用儘最後一絲殘存的意誌,引導著那狂暴運轉、瀕臨解體的混沌星璿,主動去接納、去融合這股來自“骨頭”的、充滿了荒原掠奪特性的生命精元!
碾磨!強行碾磨!以自身經脈為熔爐,以混沌星璿為磨盤,以深入骨髓的痛苦為薪柴!
嗤嗤嗤——!
經脈如同被燒紅的鐵水反複衝刷,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新生的暗紅肉芽在吞噬屍骸能量的同時,也在瘋狂地汲取著陸謙體內狂暴衝突的能量,如同紮根於劇毒土壤的魔植,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更加粗壯、堅韌!肉芽表麵那些細小的骨刺狀凸起變得更加尖銳、密集,頂端裂開的口器也更大,吞吐著灰綠色的毒息。
“骨頭”的屍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乾癟下去,如同被抽乾了所有水分的朽木。他那雙至死都圓睜著的、充滿驚駭與不解的暗黃豎瞳,迅速蒙上了一層灰敗的死氣。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隻是一刻,也許是漫長的一炷香。
窪地中,吮吸和撕扯的聲音終於停止。
陸謙猛地推開了那具徹底乾癟、幾乎隻剩下皮包骨頭的枯槁屍體。他踉蹌著後退幾步,靠著身後一根巨大的、斜插在沙地中的慘白腿骨,劇烈地喘息著。
此刻的他,模樣更加猙獰恐怖。
全身覆蓋的暗紅肉芽,體積膨脹了近乎一倍!如同無數條粗壯扭曲的暗紅毒蛇,盤踞虯結在他的體表,緩緩蠕動著,散發著令人心悸的混亂氣息與濃烈的硫磺腥氣。左肋下那個被骨刀刺穿的恐怖傷口,雖然依舊深可見骨,但邊緣已被新生的、更加厚實堅韌的暗紅肉膜強行覆蓋、包裹,暫時止住了流血。傷口深處,暗紅、冰藍、幽綠的能量光點如同活物般明滅閃爍,激烈衝突,每一次閃爍都帶來一陣蝕骨的劇痛,卻也證明著這具身體在強行適應和“消化”著那些劇毒的能量。
最驚人的變化來自左肩。那處被湮滅冰毒侵蝕、不斷滲出膿血和冰晶的恐怖創口,此刻竟被一層厚厚的、如同暗紅水晶般質感的肉芽組織強行包裹、封閉!肉芽組織內部,隱約可見冰藍的幽光被無數道暗紅的脈絡死死纏繞、壓製,雖然依舊在頑強地蠕動、衝擊,但蔓延擴散的勢頭竟被硬生生遏製住了!代價是,這層新生的“水晶肉痂”如同活體鎧甲般沉重,讓他的左臂幾乎無法抬起,每一次微小的動作都牽動著全身的神經,帶來撕裂般的劇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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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量……一股前所未有的、帶著強烈掠奪和劇毒屬性的力量,在陸謙的四肢百骸中奔湧!雖然依舊混亂、駁雜,充滿了撕裂經脈的痛楚,但確確實實比之前強大了數倍!混沌星璿的體積明顯增大了一圈,旋轉雖然依舊狂暴,卻不再瀕臨崩潰,表麵流轉著一層暗紅色的能量光澤,如同包裹了一層噬骨藤的甲殼。星璿每一次轉動,都強行碾磨著體內的劇毒能量,剝離出更多、更凝練的生機之力,反哺著這具殘破的軀殼。
他低頭,看著自己布滿蠕動暗紅肉芽、如同披著一層活體荊棘鎧甲的雙臂,又看向地上那具乾癟的、如同被風乾了億萬年的“骨頭”的屍體。一股冰冷而陌生的情緒在心底蔓延。不是惡心,不是恐懼,而是一種……理所當然的冷漠。仿佛踩死一隻螞蟻,吞噬一隻獵物,是這片荒原最自然的法則。
他伸出覆蓋著肉芽的右手,五指緩緩握緊。一股暗紅色的、帶著硫磺腥氣和微弱枯寂掠奪之意的氣流纏繞其上,雖然微弱,卻蘊含著令人心悸的劇毒與破壞力。
“力量……”沙啞破碎的聲音從他沾滿汙血的喉嚨裡擠出,帶著一絲連他自己都未察覺的、非人的冰冷。
就在這時——
“嗬……好東西……真香啊……”
一個如同砂紙摩擦枯骨、帶著毫不掩飾貪婪的嘶啞聲音,突然從窪地邊緣一塊形如巨獸獠牙的暗紅岩石後響起!
緊接著,另一個更加低沉、如同悶雷滾動的聲音響起,帶著一絲驚疑:“骨頭……死了?被這個新來的‘毒肉’吃了?”
“管他呢!這‘毒肉’身上的味兒……比骨頭香十倍!還有那股子……新鮮勁兒!”第一個聲音充滿了垂涎。
第三個聲音,尖銳而刻薄,如同夜梟啼鳴:“小心點!骨頭那蠢貨栽了,彆陰溝翻船!一起上!分了他!”
話音未落,三道佝僂、枯瘦、同樣包裹在肮臟破爛獸皮和藤蔓中的身影,如同三道貼著地麵疾行的鬼影,悄無聲息地從不同方向的岩石陰影和巨大骸骨後閃現出來!呈品字形,將靠在腿骨化石上的陸謙牢牢包圍!
他們的身形比“骨頭”更加瘦小枯槁,裸露的皮膚呈現出更深的暗褐色,布滿了更加醜陋的疤痕和某種詭異的角質增生。眼神同樣渾濁、暗黃、充滿了對血肉的饑渴,但比“骨頭”更多了幾分狡詐和殘忍。手中拿著的武器也更加“精良”:一人手持兩把閃爍著幽綠毒芒的骨質短匕;一人拖著一根前端鑲嵌著巨大鋒利獠牙、如同骨錘般的沉重武器;最後一人則握著一把由某種巨大生物脊椎骨磨製而成的、布滿倒刺的猙獰骨鞭!
三個!和“骨頭”一樣的荒原獵殺者!顯然是被剛才激烈的搏殺和濃烈的血腥氣吸引而來!他們看著陸謙身上蠕動的暗紅肉芽和散發出的混亂劇毒氣息,眼中非但沒有恐懼,反而閃爍著更加熾烈的貪婪光芒!仿佛看到了某種稀世大補的“寶藥”!
“嗬嗬……小寶貝兒……彆怕……讓叔叔們好好疼疼你……”手持雙匕的獵殺者舔了舔乾裂起皮的嘴唇,發出令人作嘔的怪笑,身體如同毒蛇般微微弓起,隨時準備撲擊。
“他的左肩……好東西!歸我了!”拖著骨錘的獵殺者,暗黃的豎瞳死死盯著陸謙左肩那層暗紅水晶般的肉痂,甕聲甕氣地說道。
“廢話少說!動手!”手持骨鞭的獵殺者最為警惕,尖銳地嘶吼一聲,手中的骨鞭如同毒蠍擺尾,帶起一道淒厲的破空聲,率先抽向陸謙的雙腿!鞭影未至,一股帶著強烈腐蝕性和麻痹感的腥風已然撲麵!
危機!比麵對“骨頭”時更甚!
三個配合默契、同樣凶殘狡詐的獵殺者!陸謙的心猛地一沉。剛剛吞噬“骨頭”獲得的力量雖然暴漲,但體內能量衝突依舊劇烈,傷勢並未痊愈,左臂幾乎廢掉,麵對三個配合默契的敵人,勝算渺茫!
但此刻,退無可退!狹路相逢,唯有一搏!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陸謙眼中那剛剛被力量短暫壓製的噬血紅芒再次暴漲!覆蓋全身的暗紅肉芽如同感應到威脅的毒蛇群,瞬間繃緊、膨脹,散發出更加濃鬱的混亂劇毒氣息!他猛地一蹬身後的巨大腿骨,身體如同炮彈般不退反進,迎著那抽來的骨鞭悍然前衝!目標——正是那個手持雙匕、看似最靈活也最輕敵的獵殺者!
“找死!”雙匕獵殺者怪笑一聲,雙匕交叉,如同毒蛇獠牙,帶著幽綠毒芒,閃電般刺向陸謙的胸腹要害!角度刁鑽,封死了他所有閃避的空間!
就在骨鞭即將抽中陸謙小腿,雙匕即將刺入他胸腹的刹那——
陸謙做了一個讓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動作!
他猛地抬起幾乎廢掉的左臂,用那層包裹著左肩的、暗紅水晶般的厚重肉痂,不閃不避,狠狠地迎向抽來的骨鞭!
同時,他布滿肉芽的右臂五指箕張,帶著纏繞其上的枯寂掠奪氣流,無視刺來的雙匕,以一種同歸於儘的姿態,狠狠抓向雙匕獵殺者的麵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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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蠢貨!硬接老子的‘蝕骨鞭’?”骨鞭獵殺者眼中閃過一絲獰笑,手腕加力,骨鞭如同毒蟒,狠狠抽在那暗紅水晶肉痂上!
啪——!
一聲沉悶到極致的爆響!
想象中肉痂碎裂、骨斷筋折的畫麵並未出現!
那暗紅水晶般的肉痂,在被骨鞭抽中的瞬間,竟爆發出刺目的暗紅光芒!一股強大的反震之力混合著左肩傷口深處被強行壓製的湮滅冰毒餘韻,以及新生肉芽蘊含的劇毒掠奪之力,順著骨鞭猛地反衝回去!
“呃啊!”骨鞭獵殺者猝不及防,隻覺得一股冰寒刺骨、帶著強烈侵蝕和麻痹感的詭異力量順著鞭身狠狠撞入手臂!整條右臂瞬間覆蓋上一層薄薄的暗紅冰晶,劇痛混合著麻痹感讓他發出一聲慘叫,下意識地鬆開了骨鞭!
而另一邊,雙匕獵殺者的幽綠毒匕已經刺到了陸謙的胸腹皮膚!他甚至能感受到匕首尖端傳來的冰冷殺意!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陸謙前衝的身體猛地一矮!整個人如同失去平衡般向前撲倒!這個動作極其狼狽,卻險之又險地避開了雙匕刺向心臟和丹田的要害!
噗!噗!
兩把幽綠的骨匕,一把狠狠刺入了他右胸下方,另一把則擦著他的腰肋劃開一道深可見骨的血槽!劇毒的麻痹感瞬間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