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葬忠犬的土坑前,李默沒有催促,隻是靜靜地看著。
老陳頭自己用手刨著,指甲裡嵌滿了泥土,動作僵硬而沉重。
他把兩條狗的屍體輕輕放入坑中,擺放得如同它們隻是睡著了一樣。
李默折了幾根青翠的鬆枝,用火石點燃,一縷青煙嫋嫋升起,帶著鬆香,盤旋在寂靜的山林裡。
他又拔出開山刀,利落地在那巨大的野豬屍體上割下兩條最嫩的裡脊肉,放在了土堆前。
這算是給它們最後的祭品。
老陳頭渾濁的老淚再也忍不住,順著臉上的溝壑流下。
“老陳你太矯情了,它們是光榮戰死的,這輩子能夠狩獵到這麼大的獵物,死而無憾!”
李默終於是開口了。
老陳頭看著那兩塊冒著熱氣的鮮肉,想起了這兩條老夥計平日裡見到肉食的歡喜模樣,喉嚨裡發出一陣壓抑的哽咽。
他抬起粗糙的袖子狠狠抹了一把臉,罵道:“對,我真是矯情個屁!這是你們狗崽子這輩子乾過的最大一票,跟著老子,不虧!”
悲痛過後,老陳頭站起身,看著那如小山般的野豬屍體,又看了看旁邊神色平靜的李默,眼神複雜。
“小默,這次要不是你,我這條老命早就交代在這兒了。這豬我不能要三成,我隻要一成,算是買彈藥和火銃的錢。”
李默卻堅定地搖頭,“老陳,說好了三成,就是三成。黑風和閃電是為了我們死的,這份情,我李默記著。你的火銃也廢了,彈藥的損耗,都得算上,你自己呢總要賺點不是?”
一番話沒有半點客套,卻讓老陳頭心裡湧起一股暖流。
他不再爭辯,隻是重重地點了點頭,徹底認可了這個心思縝密、手段狠辣卻又極重情義的少年。
夜已深,兩人就著篝火,烤了幾塊野豬肉果腹,油脂滴入火中,滋滋作響,霸道的肉香驅散了林間的寒意。
次日天亮,老陳頭看著那四百多斤的龐然大物,眉頭擰成了疙瘩,犯起了愁。
李默讓他彆管,自己鑽進林子裡,很快就用開山刀砍回幾根粗壯的樹乾和堅韌的青藤。
他憑借後世的知識,三下五除二就搭建起一個結構巧妙的爬犁,利用杠杆和受力原理,比老陳頭見過的任何一種拖運工具都省力。
老陳頭親自上去試了試,竟然也能勉強拖動那龐然大物一段不小的距離,這讓他對李默的佩服又深了一層。
不過,要靠他這把老骨頭把這東西拖出深山,恐怕得走花三四倍進山時的時間。
李默主動攬下了這份體力活,他惦記著家裡的弟妹,出來這些天,也不知道他們怎麼樣了。
將藤索往肩上一搭,身上神力爆發,那沉重的爬犁在他腳下竟顯得不那麼笨重,甚至可以說是輕盈!
老陳頭背著自己的雙管獵槍,在後麵幫忙推著,以防爬犁側翻。
路上,老陳頭吧嗒著沒點火的旱煙,目光寫著擔憂先是提醒道:“小默山裡的畜生好防,村裡的人心難防。等回去,我拿槍守著那些不老實的,你隻管安心分肉。”
李默點了點頭,他知道,一場更大的風波還在後頭。
兩人一路跋涉,於第二天上午,終於拖著這頭巨獸,出現在了村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