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李默坐在破舊的炕沿上,一隻手輕撫著囡囡的小腦袋,小丫頭已經睡著了,臉蛋紅撲撲的,像個熟透的蘋果。
另一邊,李雪正在昏暗的油燈下縫補衣裳,針腳細密,動作輕柔,生怕吵醒了弟妹們。
李默的眼神卻沒有半點睡意,今天在鎮上的遭遇讓他意識到,那株野山參的事情已經不能再拖了。
縣長的女兒病重,這確實是個千載難逢的機會,但同時也意味著更大的風險。
他起身走到窗邊,透過破舊的窗欞看向外麵。月光灑在院子裡,那片正在施工的宅基地在夜色中顯得格外醒目。
老陳已經回家了,工人們也早早散去,隻剩下堆砌了一半的青磚牆靜靜地立在那裡。
“哥,你在想什麼?”李雪放下手中的針線,輕聲問道。
李默回過頭,看著這個早熟的妹妹。
李雪雖然隻有十三歲,但那雙眼睛裡的聰慧卻讓人不敢小覷。
“沒什麼,就是在想蓋房的事。”李默在她身邊坐下,“小雪,你說如果咱們家真的發了大財,你最想做什麼?”
李雪愣了一下,手指無意識地摸著補丁摞補丁的衣角,“我想....我想讓弟弟們都能好好讀書,囡囡能穿上好看的花裙子,哥你也不用那麼辛苦地進山了。”
說到最後,她的聲音有些哽咽,這個堅強的小姑娘,心裡裝著的永遠是彆人。
真是叫人又好氣又好笑,又不由生出一絲我見猶憐之心。
李默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會有那一天的。”
正說著,外麵傳來幾聲窸窸窣窣的響動。李默立刻警覺起來,示意李雪不要出聲,自己躡手躡腳地走到窗邊。
院子裡的月光下,幾個黑影正鬼鬼祟祟地朝他們家摸過來。
李默眯起眼睛,憑借著夜目能視的能力,清楚地看到了來人的麵孔——竟然是李滿囤、張翠蘭,還有李富貴一家三口!
他們手裡都拿著東西,張翠蘭握著一根擀麵杖,李滿囤拿的是一把鋤頭,李富貴手裡則是一根粗木棍。
看這架勢,是要來硬的了。
李默冷笑一聲,還說再怎麼樣親戚都不會害自己人呢?!
這話聽得就反胃,如果是不認識的陌生人,你家富起來了,也跟他們沒有半毛錢的關係。
但若是親戚知道你富起來了,又沒有從你身上拿到什麼實質性的好處,這些人恨不得你立馬原地去死!
所以說對自己人最狠的就是所謂的親戚!
這一家子,真是賊心不死。
他輕手輕腳地走到炕邊,從枕頭下摸出父親留下的開山刀,刀刃在月光下泛著森冷的光芒。
然後又從牆角拿起一根粗木棒,這是他之前特意準備的,以防萬一。
“小雪把弟妹們叫醒,然後你們都躲到裡屋去,不管外麵發生什麼都不要出來。”李默壓低聲音說道。
李雪雖然害怕,但還是點了點頭,小心翼翼地叫醒了李鐵和李青書,帶著他們和囡囡躲進了裡屋。
李默深吸一口氣,握緊手中的武器,靜靜等待著。
院子裡,李滿囤一家已經摸到了門前。
張翠蘭湊近李滿囤的耳邊,小聲說道:“記住了,咱們就說是來借東西的,先進門再說。一旦動手,務必要快,不能讓李默他有反應的機會。”
李滿囤點點頭,“放心吧,我來敲門。”
“咚咚咚!”
敲門聲在寂靜的夜裡顯得格外刺耳。
“誰啊?”李默故意裝出剛被吵醒的樣子,聲音裡帶著幾分困倦。
“是我,你大伯!”李滿囤在門外說道,“小默開門,我有急事找你!”
“這麼晚了,有什麼急事?”李默問道,同時悄悄走到門後,握緊了手中的武器。
“是這樣的,你大娘突然肚子疼得厲害,家裡又沒有藥,想問問你有沒有什麼草藥能止疼的?”李滿囤編了個理由。
李默心裡冷笑,這個理由還真是拙劣得可以。
張翠蘭那銅鑼嗓子,如果真的肚子疼,早就嗷嗷叫了,哪裡還能這麼安靜?
不過他表麵上還是裝出關心的樣子,“那行,我找找看。”
說著,他走到門邊,故意弄出一些翻找東西的聲音。
同時,他悄悄地將門閂拉開了一道縫,但沒有完全打開。
“找到了,大伯你等一下。”李默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