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麵本就是人多眼雜,想要談論價錢,還是得進屋裡麵。
李默帶著幾人,以及弟弟妹妹進了屋裡。
因為人太多,弟妹們自覺在院子外邊玩耍等候。
王一刀把那把薄刃小刀在魚身上蹭了蹭,收回腰間,對著李默一抱拳。
“小默兄弟,陳老哥,這魚我們幾個老夥計想全要了,你們開個價。”
他身後的幾個魚販子也連連點頭,眼神火熱。
這麼大批量的純野生河魚品相還好,拉到鎮上甚至縣裡,都是搶手貨穩賺不賠。
“王叔幾位叔伯,魚都在這兒了,你們給個實在價吧。”
李默的聲音平靜沉穩,仿佛剛才那場風波從未發生。
這份氣度,讓王一刀等人又高看了一眼。
“行,爽快!”王一刀也不磨嘰,“咱們先把斤兩稱出來。”
可沒有那麼大的秤,不過幾人眼裡的火熱依舊不減。
拿來紙筆草稿,大家夥開始秤了起來,老陳頭和李默作為監督在一旁看著。
都是實誠人,畢竟這是雙方相互第一次做生意,肯定要給對方留下好印象,未來才有新的合作機會。
所以他們不可能虛報斤數的。
隨著時間推移,草稿紙上很快出現了許許多多密密麻麻的數字。
魚兒來回被搬運倒騰,整個院子裡好不熱鬨。
有一簍是專門留下來吃的,並不是拿來的賣,目測過去有五六十來斤。
這一簍魚則是被放在了院子角落邊上。
最終所有的魚過完秤,王一刀撥拉著算盤珠子,劈裡啪啦一陣響,“去掉魚簍的皮重,總共是六百十三斤整。小默兄弟,你看這價錢......”
李默開口道:“王叔是行家,你看著給。”
王一刀和幾個老夥計湊到一起低聲商量了幾句,然後走了回來,伸出五根手指頭,“這魚有大有小,種類也雜,我們給你湊個整,五毛一斤,你看怎麼樣?”
五毛一斤!
這年頭豬肉才七八毛一斤,魚價能給到五毛,這絕對是頂了天的價錢。
李默心裡算了筆賬,六百十三斤,五毛一斤,那就是三百零六塊錢。
他沒立刻答應,而是看向了一旁默不作聲的老陳頭。
老陳頭正吧嗒吧嗒地抽著旱煙,煙霧繚繞,看不清表情,但他那微微抖動的手,還是暴露了內心的不平靜。
李默笑了笑,對王一刀說,“王叔,剛才多謝你仗義執言,給我解了圍。這樣零頭我們就不要了,就算六百斤,三百塊錢,圖個吉利,以後還要多跟幾位叔伯打交道。”
王一刀愣了一下,隨即哈哈大笑起來,“好!小默兄弟是個敞亮人!行,就三百塊!老張,點錢!”
一個夥計立馬從懷裡掏出一個厚厚的布包,當著眾人的麵,一層層解開,點出三十張嶄新的大團結。
那三十張“大團結”被整整齊齊地交到李默手上。
李默仔細檢查了一番確認錢都是真錢,不是假幣之後,交易完成。
王一刀他們樂嗬嗬地開始把魚裝車運走。
專門做做漁獲生意的,哪裡有不買車的,這個年代再爛的車也是有車一族,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夢想。
李默這邊留下的魚都是個頭大的。
他走到老陳頭身邊,將五張大團結和二十斤魚遞過去,“老陳,這是你那份,五十塊錢。”
老陳頭像被燙到一樣,猛地擺手,“不行不行,錢已經給我了,我就不能要魚了!”
“給你就拿著。”李默把魚硬塞進他懷裡,“這魚本就是咱們一起捕獲的。”
“那也不行!親兄弟明算賬!”老陳頭梗著脖子,這是老獵人的規矩和臉麵。
經過一番強烈推拉,老陳頭最終決定收下十斤的魚。
再多他就一斤不要了。
李默心裡一陣暖意,這老陳頭人品實在沒得說。
送走了老陳頭,李默又挑出二十斤稍微肥些的魚,用草繩穿了鰓,跟弟妹們交代一聲,讓他們自己先做飯吃,然後便徑直朝著記憶中王屠戶家走去。
還沒進院子,就聽到王屠戶那洪鐘般的聲音。
“臭小子,又跑哪野去了!讓你劈的柴呢?”
李默提著魚進了院門,王屠戶正赤著膀子,坐在院裡的石凳上磨刀。
見到李默,特彆是看到他手裡那幾條大魚,眼睛都亮了。
“叔,在家呢。”李默笑著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