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具廠的解放牌大卡車,像一頭喘著粗氣的鋼鐵巨獸,轟隆隆地開進了小河村。
這動靜,不亞於在平靜的湖麵投下了一顆炸雷。
七十年代的農村,拖拉機都算稀罕物,更彆提這種城裡運貨的大卡車了。
一時間,田間地頭乾活的,家裡納鞋底的,樹下乘涼的,全都扔下了手裡的活計,伸長了脖子,好奇地朝著村口張望。
“乖乖,這是哪家發大財了?都用上卡車拉東西了!”
“看車上,好像是新家具!還有一輛嶄新的洋車子!”
“走走走,去看看是哪家的熱鬨!”
人群像聞著腥味的貓,迅速朝著李默家那座顯眼的青磚大瓦房圍攏過去。
當他們看清從車上跳下來的是李默,以及他身後那個漂亮得不像話的城裡姑娘和兩個粉雕玉琢的小丫頭時,整個場子瞬間就炸了鍋。
“是李默!天哪,這些東西都是他家的?”
“哦哦哦,這就不奇怪了,這就不奇怪了。”
“是打虎英雄家的,理應有這種待遇,李默這小子我從小看到大,有這出息理所當然。”
“那輛鳳凰牌自行車,油光鋥亮的,得好幾百塊吧?還有那大衣櫃,那木頭床....這一車東西,怕不是要把一個千元戶給掏空哦!”
羨慕、震驚、癡迷、豔羨等....各種各樣的眼神,像探照燈一樣聚焦在李默一家人身上。
一些之前在背後說過李家酸話的長舌婦,此刻臉上火辣辣的,恨不得找條地縫鑽進去。
而那些和李家關係一直還不錯的,則是滿臉的與有榮焉,腰杆都挺直了幾分。
送貨的師傅們也是第一次來這種村子,被這麼多人圍觀,乾活都起勁了三分。
他們一邊吆喝著,一邊將嶄新的大衣櫃、木床、桌椅板凳往下搬。
每搬下來一件,人群中就爆發出一陣低低的驚呼。
這些家具,款式新穎,做工紮實,油漆刷得光可鑒人,是村裡人一輩子都沒見過的氣派。
躲在人群後麵的王麻子和他兒子王二狗,眼睛都看直了。
那嫉妒的火焰,幾乎要從他們的眼眶裡噴出來。
王二狗死死地盯著那輛嶄新的鳳凰牌自行車,又看了看站在李默身邊,巧笑嫣然的蘇晚晴。
那個本該是他媳婦的漂亮女人,此刻正溫柔地幫李默擦去臉上的汗珠,那副親昵自然的模樣,像一把淬了毒的刀子,狠狠紮進了王二狗的心窩。
“爹....”王二狗的牙齒咬得咯咯作響,聲音從牙縫裡擠出來,“憑什麼....憑什麼!”
王麻子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
他看著李默家門口車水馬龍,人人豔羨的景象,再想想自己家那間破敗冷清的土坯房,心裡的不平衡和怨毒,如同野草般瘋長。
他李默算個什麼東西?不過是個爹娘早死的野種!憑什麼打隻老虎就能翻身?憑什麼住新房,買新車,還有這麼漂亮的城裡姑娘主動送上門?
老天爺真是瞎了眼!
而此刻的李家院子裡,卻是一片歡聲笑語。
李鐵和李青書早就迎了出來,兄弟倆看著一件件嶄新的家具被搬進屋,嘴巴樂得都合不攏了。
“哥!這床好大好結實!”李鐵拍著新買的木床,梆梆作響。
“還有這大衣櫃,能放我們四個人的衣服了吧?”李青書圍著衣櫃轉來轉去,滿眼都是新奇。
李默指揮著師傅們把家具擺放到位,蘇晚晴則細心地拿出抹布,帶著李雪和李囡囡,開始擦拭家具上的灰塵。
她很自然地融入了這片忙碌和喜悅之中,仿佛她天生就是這個家的一份子。
“晚晴姐,這個櫃子放這裡,擋著光了,要不我們挪到那邊牆角?”李雪提出了自己的建議。
“嗯你說的對,放那邊更好看,也更敞亮。”
蘇晚晴笑著點頭,兩人合力將一個床頭櫃挪到了更合適的位置。
“晚晴,以後你就暫時住這間吧。看看還缺什麼,我們再去置辦。”李默走到她身邊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