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頓晚飯,吃得熱火朝天,卻又暗流湧動。
一大盆紅燒野豬肉,肥肉晶瑩剔如羊脂般,瘦肉酥爛入味,湯汁濃鬱得能黏住嘴唇。
旁邊還有一碟爆炒的豬肝,一碗用狼骨熬的湯,奶白奶白的,撒上幾點蔥花,香氣直往人鼻子裡鑽。
李鐵的變化是最大的。
他不再是那個埋頭吃飯的悶葫蘆,而是挺直了腰杆,一邊大口地往嘴裡扒拉著飯,一邊繪聲繪色地跟弟妹們講述著山裡鬥狼搏豬的驚險場麵。
他講得唾沫橫飛,說到激動處,還站起來比劃兩下,仿佛他才是那個一刀劈開野豬頭蓋骨的蓋世英雄。
李雪和囡囡聽得一驚一乍,看向二哥的眼神裡,多了幾分以前從未有過的崇拜。
李默沒怎麼說話,隻是安靜地吃著飯,時不時給弟妹們夾塊肉。
他的目光,卻總是不著痕跡地,往蘇晚晴那邊瞟。
她就坐在他對麵,低著頭,小口小口地吃著飯,姿態斯文秀氣,與周圍這股子大口吃肉的豪邁氣氛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但李默注意到了,她碗裡那塊自己夾過去的肥肉,她沒有像以前那樣悄悄撥到一邊,而是用筷子仔仔細細地分成小塊,和著米飯,一點一點地,全都吃了下去。
這個發現,讓李默心底那點因為分彆多日而生出的不確定感,悄然散去。
他嘴角的弧度,在昏黃的煤油燈下,不自覺地揚了起來。
飯後,李雪和蘇晚晴一起收拾碗筷。
李默則和李鐵一起,將院子裡那些血淋淋的肉塊,用鹽巴細細地揉搓醃製起來。
這是做臘肉的第一步,也是最關鍵的一步,鹽巴的分量,揉搓的力道,都極有講究。
“哥這些狼皮,咱們是賣了,還是留著自己做襖子?”李鐵一邊賣力地揉著一塊豬後腿,一邊問。
“不賣了不賣了,拿四張最好的,給你們三個和蘇老師一人做一件,剩下的我自有用處。”李默頭也不抬地回答。
他的聲音不大,但在寂靜的院子裡,卻清晰地傳到了廚房門口。
正在涮碗的蘇晚晴,手上的動作微微一頓。
她抬起頭,透過門簾的縫隙,看到院子裡那個正在忙碌的男人。
他赤著上身,古銅色的皮膚在燈光下泛著一層健康的光澤,身上那些縱橫交錯的淡淡傷疤,非但沒有顯得猙獰,反而給他增添了幾分野性的魅力。
其實想要處理這些傷疤也非常簡單,李默知道大青山裡麵一些奇特藥草,能夠非常完美的祛疤,可惜他沒那麼做,畢竟他覺得有點疤痕才是男性完美象征!
蘇晚晴這邊的心,沒來由地漏跳了一拍,臉上也有些發燙。
她連忙低下頭,用一捧涼水拍了拍臉,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
忙活到深夜,總算把所有的肉都處理妥當。
弟妹們都累得不行,早早地就睡下了。
整個院子,徹底安靜了下來。
李默衝了個涼水澡,換了身乾淨的衣服,然後從醃好的肉裡,挑了一塊約莫三十斤重的,帶皮帶骨的野豬後腿用麻繩捆好,拎在了手裡。
他走到蘇晚晴的房門前,站了片刻。
屋裡沒有燈光,一片漆黑,但以他的聽力,能清晰地聽到裡麵那刻意放緩了的,略顯急促的呼吸聲。
她沒睡。
李默的嘴角,再次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
他沒有敲門,也沒有說話,隻是拎著肉,轉身朝著院門走去。在經過院子裡的柴火堆時,他的腳像是“不小心”被一根木柴絆了一下,發出一聲不大不小的“哎喲”。
“嘶......”李默倒吸一口冷氣,一邊揉著自己的腳踝,一邊自言自語般地抱怨,“這大半夜的,黑燈瞎火,真是......”
肉掉在了地上,不過李默控製得很好,掉落的地方也很乾淨,畢竟他是往乾淨的草堆上掉的。
同樣的,這也隻不過是為了弄出些許動靜罷了。
整個過程,聲音控製得恰到好處。
既能讓屋裡的人聽得清清楚楚,又不至於吵醒已經熟睡的其他人。
蘇晚晴的房間裡,她正側耳聽著外麵的動靜。
當聽到那聲“哎喲”和重物落地的聲音時,她的一顆心猛地揪了起來,下意識地就想下床去看看。
可緊接著她就聽到了他那中氣十足的抱怨聲,哪裡有半分受傷的樣子。
這個騙子!
她瞬間就明白了,這一切都是他故意的!
他就是故意弄出動靜來,告訴自己,他要出門了,而且是去誰家!
一時間,又羞又氣,各種複雜的情緒湧上心頭。
她將被子蒙過頭,在黑暗中咬著嘴唇,臉頰燙得像要燒起來。
“不知羞!不要臉!”她用隻有自己能聽見的聲音,恨恨地罵了一句,“大半夜的......還拎著那麼多肉......真是管不住自己下半身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