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白秋月像是陷入了極度的恐懼之中,身體劇烈地顫抖起來,嘴裡發出了含糊不清的囈語。
“彆碰我.....滾開.....救命.....”
她的雙手在空中胡亂地抓著,像是要推開什麼可怕的東西。
李默的心猛地一沉,他不再猶豫,伸出寬厚而溫暖的手掌,輕輕地握住了她冰冷的手。
“彆怕,我在這兒。”他的聲音低沉而沙啞,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安定力量。
仿佛是感受到了那份熟悉的溫暖和氣息,白秋月劇烈掙紮的身體,竟奇跡般地慢慢平靜了下來。
她緊蹙的眉頭舒展開來,雖然依舊在沉睡,但臉上的驚恐之色卻褪去了不少。
她的手下意識地,緊緊地反握住了李默的手,像一個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的稻草。
李默沒有抽回手,任由她這麼握著。
他知道這場風波,在物理層麵上已經結束了。
但留在她心裡的創傷,卻需要很長的時間,才能慢慢愈合。
而他,會陪著她。
天邊泛起魚肚白的時候,李默才悄無聲息地離開了王嬸家。
他沒有回家,而是直接去了後山,洗去了一身的寒意和若有若無的血氣,這才回到了自家小院。
蘇晚晴一夜沒睡好。
她躺在炕上,翻來覆去,腦子裡總是浮現出李默離去時那冷硬的背影。
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女人的直覺告訴她,一定是一件大事。
第二天一早,李雪去村裡的小賣部打醬油,回來時,一張小臉寫滿了震驚和義憤填膺。
她一進門,就拉著蘇晚晴的手,壓低了聲音,神神秘秘地說道:“晚晴姐,出大事了!你猜怎麼著?昨天白秋....白寡婦家,進了三個壞蛋,想欺負她!”
蘇晚晴腦子裡“嗡”的一聲,手裡的碗差點掉在地上。
“什麼?”
“真的!”李雪說得有鼻子有眼,“我聽吳嬸跟人說的!說那三個人是趙霸天家的遠房親戚,跟餓狼一樣,衝進院子就搶東西,還.....還要對白寡婦動手!後來是王嬸去叫人,才把人救下來的!”
李雪沒說叫的是誰,但在蘇晚晴心裡,那個身影已經無比清晰地浮現了出來。
是李默。
怪不得,他昨晚會是那副樣子。
一瞬間,蘇晚晴心裡五味雜陳。
有對白秋月遭遇的同情和憤怒,也有一絲.....連她自己都不願承認的,微妙的酸澀。
可這種酸澀,很快就被一種更強烈的情感所取代。
那是一種同為女性的,感同身受的憤怒和後怕。
她無法想象,在那個絕望的時刻,白秋月該是多麼的恐懼。
在這個時代,一個女人的名節,比性命還重要。
那些畜生,他們不隻是想毀了她的身子,更是想毀了她整個人生!
“那.....那後來呢?白.....秋月姐她,沒事吧?”蘇晚晴的聲音有些發顫。
“聽吳嬸說,人是沒事,就是嚇得不輕,現在在王嬸家躺著呢。”李雪說到這裡,氣得小臉通紅,“那些壞蛋太可惡了!就該把他們抓起來,槍斃!”
蘇晚晴沉默了。
她想起了白秋月那雙總是帶著幾分倔強和潑辣的眼睛,想起了她雖然孤身一人,卻把院子收拾得井井有條的模樣。
她一直覺得白秋月是一個很有生命力的女人,像一株迎著風沙生長的野玫瑰,帶刺,卻也熱烈。
她不該遭受這樣的事情。
吃過早飯,蘇晚晴心裡一直惦記著這件事。
她看著院子裡忙碌的李默,他像個沒事人一樣,劈柴,喂豬,仿佛昨夜的一切都未曾發生。
可他越是平靜,蘇晚晴就越覺得那平靜之下,隱藏著驚濤駭浪。
她猶豫了很久,終於還是做出了決定。
她回到屋裡,從自己的包裹裡翻了半天,找出一個小巧的,帶著淡淡茉莉花香的香包,又包了幾個雞蛋,用一塊乾淨的手帕裹好。
“小雪,你陪我去一趟王嬸家吧。”她對正在院裡追著雞跑的李雪說道。
李雪愣了一下,“啊?去王嬸家乾嘛?”
“去看看.....秋月姐。”蘇晚晴說出“秋月姐”三個字的時候,自己都覺得有些彆扭,但語氣卻很堅定。
李默劈柴的動作頓了一下,他抬起頭,深深地看了蘇晚晴一眼。
那目光裡,有驚訝,有探尋,最終化為了一絲不易察覺的讚許和暖意。
“去吧。”他開口道,聲音不大,卻像是一顆定心丸,“路上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