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第一縷陽光透過窗欞,灑在姚虞花恬靜的睡臉上。
宋妙夢守了一夜,此刻看到女兒臉上那抹久違的、安詳的紅暈,激動得差點又掉下淚來。
她小心翼翼地探了探女兒的額頭,溫熱的,不再是之前那種病態的冰冷。
“醒了?”
李默不知何時出現在門口,聲音不大,卻讓宋妙夢和剛剛聞聲趕來的姚和韻精神一振。
姚虞花眼睫微顫,緩緩睜開了眼睛。
那雙眸子,雖然依舊帶著久病初愈的疲憊,但那層籠罩了許久的死氣和灰敗,卻像是被一夜的春雨洗刷過,透出了幾分清亮。
“爹......娘......”她的聲音依舊沙啞,卻比昨日有力了許多,“我......我餓了。”
餓了!
這兩個字,對姚和韻夫婦來說,不啻於天籟之音!
自從姚虞花病重,彆說吃飯,光是聞到油腥味都會吐得天翻地覆。
他們已經記不清多久沒聽女兒主動說過餓這個字了。
宋妙夢的眼淚刷地就下來了,語無倫次地道:“餓了好!餓了就好!娘這就去給你熬粥,熬你最愛喝的百合蓮子粥!”
“不必。”李默攔住了她,“她的腸胃久不受食,現在隻能喝最簡單的米油。
用新米熬粥,撇去米粒,隻取上麵那層最濃稠的米湯,溫熱了給她喝。”
他頓了頓,又補充道:“一頓隻能喝小半碗,兩個時辰一次。”
“好好好,都聽李神醫的!”姚和韻連聲應著,親自去廚房交代下人。
李默的專業和權威,在這一刻已經無人質疑。
錢伯默默地站在角落,看著眼前這一幕,心中感慨萬千。
這位李小爺,不光醫術通神,這行事的章法和氣度,也遠非常人能及。
他隻是靜靜地站在那裡,就成了整個姚家的主心骨。
“錢伯,你跑一趟,回村裡給我弟弟妹妹們報個信,就說我在縣裡有要事,要盤桓幾日,讓他們彆擔心。”李默轉頭對錢伯說道。
“好的,老頭子這就馬上去辦!”錢伯恭敬點頭。
姚和韻一聽這話,心裡頓時樂開了花。
李默姚留下來,這比什麼都讓他安心。
彆說留幾天,就是留一輩子他都願意!
“李神醫,你儘管安心住下,家裡已經把客房收拾出來了,缺什麼你儘管開口!小女的病,就全拜托你了!”姚和韻的態度,已經近乎於懇求。
他現在看李默,越看越順眼。
自家閨女如今這副模樣,說句不好聽的,瘦得跟個猴兒似的,實在跟漂亮搭不上邊。
這小子不嫌棄,還願意留下來親自照料,這是何等高尚的品德?
至於之前那什麼五年之約,二十年之約的,在女兒的性命麵前,算個屁!
就這麼,李默在姚家住了下來。
日子一天天過去,姚虞花的變化,堪稱脫胎換骨。
第一天,她能喝下小半碗米油,睡得安穩。
第二天,她臉上的青灰色儘數褪去,蠟黃的皮膚下,開始透出健康的血色。
第三天,一副湯藥喝完,李默開了第二張方子。
這張方子不再是猛藥,而是以溫補固本為主。
當天下午,姚虞花就能在母親的攙扶下,坐起來靠一會兒了。
她的精神頭也好了許多,不再是終日昏睡。
醒著的時候,目光總是不由自主地追隨著李默的身影。
李默也不避諱,每天除了監督她喝藥,便是坐在她的床邊,有一搭沒一搭地跟她聊天。
他不像那些來看病的醫生,一開口就是病情、忌口。
他聊的,都是些姚虞花聞所未聞的新奇事。
他會說起大山深處的奇花異草,哪種能吃,哪種有毒,哪種長在懸崖峭壁上,需要像猴子一樣攀爬才能采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