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光縣，高家。
高鵬半躺在舒適的沙發上，手裡端著一杯從省城托人花大價錢買來的咖啡，慢悠悠地品著。
收音機裡播放著靡靡之音，陽光透過擦得鋥亮的玻璃窗照進來，在地板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他心情很好，甚至可以說是愉悅。
他仿佛已經能看到猴三他們回來時，繪聲繪色地向他描述李默那個鄉巴佬是如何在八百塊錢麵前醜態百出，又是如何屁滾尿流地發誓再也不敢糾纏姚虞花的場景。
或許，猴三他們還會稍微“教訓”一下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比如打斷他一隻手或者一條腿。
那樣更好，殘廢的英雄，隻會成為彆人眼中的笑柄。
他抿了一口咖啡，想象著姚虞花得知這個消息後，那張驚愕又失望的臉，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他要讓她明白，她所看上的，不過是一個能被金錢和暴力輕易碾碎的廢物。隻有他高鵬，才是她最終的歸宿。
“砰！”
房門被人粗暴地撞開，打斷了他的美夢。
高鵬眉頭一皺，正要發火，卻看到猴三像條死狗一樣被人架了進來，身後跟著他那幾個同樣鼻青臉腫、缺胳膊斷腿的手下。
“高......高少......”猴三一被人鬆開，就軟倒在地，嘴裡還含糊不清地吐出幾片被口水浸得稀爛的紙屑，正是那些“大團結”的碎片。
他一張臉腫得像豬頭，嘴角開裂，眼眶烏青，哪裡還有半分出門時的囂張氣焰。
高鵬手裡的咖啡杯“當啷”一聲掉在地上，摔得粉碎。褐色的液體濺了他一褲腿，他卻渾然不覺。
“怎麼回事？！”他的聲音因為震驚而變得有些尖利，“你們這是......被豬拱了？”
“是......是那個叫李默的小子！”猴三哭喪著臉，一邊吐著嘴裡的紙渣子一邊告狀，“高少，您是沒見著啊！那小子不是人，他就是個怪物！我們按您的吩咐，好聲好氣地跟他談，錢也給他了，可他......他二話不說就動手啊！”
為了推卸責任，猴三開始了他的即興表演。他一把鼻涕一把淚，把自己塑造成了一個忠心耿耿卻慘遭毒手的無辜使者。
“我們五個人，高少！五個人啊！連他衣角都沒碰到，就全被打趴下了！小黃的手腕被他生生掰斷了，大壯的肋骨也不知道斷了幾根，現在還喘不上氣呢！我們把您的名號報出來了，說我們是寧光縣高縣長的公子的人，您猜那小子怎麼說？”
猴三故意頓了頓，看到高鵬的臉色已經陰沉得快要滴出水來，才添油加醋地繼續說道：“他說......他說......讓您自己留著錢買口好棺材！”
“他還把您給的三...八百塊錢，塞進了我的嘴裡，讓我們麻溜地滾回來告訴您，姚小姐是他的女人，讓您......讓您彆癡心妄想！哎喲這哪裡是打小的臉...分明是打您的.....”
“砰！”
高鵬一腳踹翻了麵前名貴的紅木茶幾，上麵的茶具、水果稀裡嘩啦碎了一地。
他的胸膛劇烈起伏，眼睛裡布滿了血絲，那張還算人模狗樣看得過去的臉因為極致的憤怒而扭曲變形。
“廢物！一群廢物！”他指著猴三幾人破口大罵，“五個人！被一個鄉下泥腿子打成這個熊樣！你們還有臉回來見我？！”
“高少，不是我們沒用，是那小子太邪門了啊！”猴三跪在地上連連磕頭，“他那身手，比電影裡演的武林高手還厲害！一拳就能把人打飛出去！我們根本不是對手啊！”
“閉嘴！”高鵬煩躁地咆哮著。
他不是傻子，他知道猴三的話裡肯定有誇大和推卸責任的成分，但有一點可以肯定——他派去的人，被那個叫李默的鄉下小子給打了，而且是毫無懸念地碾壓。
這已經不是計劃失敗那麼簡單了。
這是挑釁！是打臉！
他高鵬，寧光縣縣長的兒子，從小到大在這一畝三分地上都是橫著走的主兒。
今天他派出去的人，帶著他的錢，傳達著他的意誌！
結果卻被人打斷了手腳，像垃圾一樣扔了回來。
這巴掌，不是扇在猴三臉上，是結結實實地抽在了他高鵬的臉上！
他甚至能想象到，這件事如果傳出去，整個寧光縣乃至清河縣的官二代圈子裡，會怎樣嘲笑他。
“高鵬？哦，就是那個派人去鄉下裝逼，結果被人打得滿地找牙的那個草包啊！”
一想到這裡，高鵬就感覺一股血直衝天靈蓋，氣得渾身發抖。
“李默......好！好你個李默！”他從牙縫裡擠出這個名字，每一個字都帶著刺骨的寒意。
房間裡死一般的寂靜，隻有高鵬粗重的喘息聲。
猴三幾人跪在地上，大氣都不敢出，生怕城門失火殃及池魚。
過了許久，高鵬的怒火似乎漸漸平息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更加陰冷、更加危險的平靜。
他重新坐回沙發上，從口袋裡摸出一根煙，點上，深深地吸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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