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記耳光,清脆響亮,像一道驚雷,劈開了高家看似堅固的堡壘,也徹底撕碎了高建民身為男人的最後一點尊嚴。
高鵬當場就懵了,他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見到父母動手!
在他眼裡父親是寧光縣說一不二的土皇帝,威嚴深重,而此刻,這個皇帝的臉上,赫然印著五道清晰的指痕。
高建民的臉頰火辣辣地疼,但遠不及心裡的屈辱和憤怒來得猛烈。
他一把抓住孔巧珍的頭發,將她狠狠地摜在沙發上,雙目赤紅,如同被激怒的野獸。
“你敢打我?你這個賤人!你心裡有鬼!”他的聲音因為極致的憤怒而變得嘶啞,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
孔巧珍也不是省油的燈,被摔得七葷八素後,她非但沒有畏懼,反而像隻被踩了尾巴的貓,徹底炸了毛。
她披頭散發地從沙發上爬起來,指著高建民的鼻子,發出一陣尖利的狂笑。
“哈哈哈......我心裡有鬼?高建民,你摸著你的良心問問,咱們倆到底誰更臟!”
“你什麼意思?”高建民的心一沉。
“我什麼意思?”孔巧珍笑得眼淚都流了出來,那笑聲裡充滿了怨毒和不甘,“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在外麵的那些風流事?城東紡織廠的那個小寡婦,你不是隔三差五就往人家裡鑽?
還有縣招待所的那個服務員,你以為你每次去市裡開會都是一個人睡的?
彆以為你做得多乾淨,這寧光縣就這麼大點地方,紙裡包得住火嗎?”
這些話像一盆冰水,兜頭澆在高建民的怒火上。
他愣住了,他一直以為自己做得天衣無縫,沒想到孔巧珍竟然一清二楚。
“你......你跟蹤我?”
“我用得著跟蹤你嗎?”孔巧珍冷笑,“人家把狀都告到我這裡來了!你那個小寡婦相好,懷了你的種,不敢找你!跑來找我,讓我給她一筆錢去打胎!高建民你說,到底是誰在外麵養雜種?”
“轟!”
高鵬的腦子像是被炸開了一樣。
他呆呆地看著眼前狀若瘋癲的父母,聽著這些顛覆他三觀的對話,感覺整個世界都在崩塌。
父親在外麵有女人,還有了孩子?
而自己的身世,也被父親懷疑?
“你們......你們都在胡說什麼!”高鵬的聲音帶著哭腔,他無法接受自己一向敬畏的父親和慈愛的母親,會變成這副醜陋的模樣。
“兒子,你彆聽他胡說!”孔巧珍一把拉過高鵬,將他護在身後,仿佛是護著自己最後的陣地,“他是被外麵的謠言衝昏了頭,瘋了!”
“我瘋了?”高建民指著高鵬,又指著孔巧珍,身體因為憤怒而劇烈顫抖,“你現在告訴我,高鵬出生的那年,我到省城黨校學習了整整八個月!你給我解釋解釋,這孩子是怎麼來的?他是石頭縫裡蹦出來的嗎?”
這個問題,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精準地插進了孔巧珍的心臟。
她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嘴唇哆嗦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高建民看著她的反應,心中最後一絲僥幸也破滅了。
他隻覺得天旋地轉,一股血腥味湧上喉頭。他引以為傲、悉心培養了二十年的兒子,他高家的繼承人,竟然真的......是個野種!
“噗——”
一口鮮血,猛地從高建民口中噴出,濺在客廳光潔的地板上,也濺在了高鵬驚恐的臉上。
“爸!”高鵬嚇得魂飛魄散,手忙腳亂地去扶搖搖欲墜的父親。
“彆碰我!”高建民一把推開他,那眼神裡充滿了嫌惡與憎恨,就像是在看什麼肮臟的東西,“你這個野種!”
“野種”兩個字,像最惡毒的詛咒,徹底擊垮了高鵬。
他踉蹌著後退兩步,撞在牆上,整個人都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