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虞花那句話,像是帶著電流,讓李默平靜的心湖也微微一麻。
他轉回頭對上她那雙亮得驚人的眸子,裡麵像是藏著一整條銀河,璀璨又灼熱。
這姑娘的心思,幾乎不加任何掩飾,大膽得讓人有些招架不住。
李默沒有回應,隻是將目光重新投向窗外。
有些話,不必說透。
有些事,時機未到。
姚和韻那爽朗的笑聲打破了這短暫的沉默,他顯然沒注意到兩個年輕人之間的暗流湧動,隻是沉浸在勝利的快感中。
他拉著李默,非要再跟他複盤一遍整個過程的得失,言語間已經全然是將李默當成了平起平坐的謀士,甚至是......老師。
這一聊,就到了深夜。
接下來的五天,整個清河縣都像一個上緊了發條的巨大機器,以前所未有的效率高速運轉起來。
姚和韻徹徹底底拋開了縣長的架子,每天天不亮就起床,帶著人奔波在各個鄉鎮的抗災第一線。
那筆從商人們手裡“摳”出來的八十萬巨款,他看得比自己的眼珠子還重。
為了杜絕任何可能出現的貪腐和挪用,他召集了縣裡所有部門的頭頭腦腦,開了一場前所未有的“廉政大會”。
會上,姚和韻沒講什麼大道理。
隻是當著所有人的麵,立下了三條鐵律!
第一:所有救災款項的支出,必須有兩人以上共同簽字,一人經手,一人複核,賬目每日一清,並張榜公布,接受全縣人民監督。
第二:所有救災物資的采購和發放,由縣紀委、財政局和群眾代表組成聯合監督小組,全程跟蹤,誰敢在中間動手動腳,缺斤短兩,就地免職,移交法辦。
第三:也是最狠的一條。
他姚和韻把自己的身家性命都押了上去,他宣布,若是在這次救災中有任何乾部因為貪腐問題被查處,他作為一把手,第一個向縣委請罪,引咎辭職!
這已經不是約法三章了,這是懸在所有人頭頂上的一把達摩克利斯之劍。
更絕的是,李默私下裡給姚和韻出的主意,讓他把不同派係、甚至平日裡有些不對付的乾部,都安排進同一個監督小組裡。
美其名曰“團結協作”,實則是讓他們互相盯著,誰也彆想在對方眼皮子底下玩貓膩。
如此一來,整個清河縣的官場形成了一種奇特的氛圍。
大家夥兒空前地“團結”,每個人都瞪大了眼睛,既要賣力乾活做出成績,又要防著同僚給自己下絆子,更要盯著彆人有沒有犯錯誤。
這種高壓下的內卷,竟然迸發出了驚人的能量。
原本預計至少需要一個月才能打通的全縣主乾道,十天之內就清理得乾乾淨淨。
原本以為會捉襟見肘的救災款項,因為省去了層層盤剝和浪費,花銷竟然比預算少了一半還多。
大量的糧食、煤炭、棉衣被精準地送到了最需要的百姓手中,那些瀕臨倒塌的房屋也得到了及時的修繕。
整個清河縣,在經曆了最初的恐慌和混亂後,迅速穩定下來,人心思定。
這五天,李默大多數時間都待在姚家。
姚和韻忙得腳不沾地,家裡反而成了最清靜的地方。
隻是這份清靜,總被姚虞花有意無意地打破。
她似乎摸透了李默的生活規律,總能在他看書累了的時候,端來一杯熱氣騰騰的茶;在他於院中練拳,吐氣如霜時,及時遞上一塊溫熱的毛巾。
她的出現,總是恰到好處,既不突兀,也不惹人煩。
這天下午,李默正在書房裡研究一張清河縣的地圖,姚虞花端著一碗剛煮好的冰糖雪梨走了進來。
“李默,來喝點我剛煮好的冰糖雪梨,潤潤嗓子。”她將白瓷碗輕輕放在桌上,卻沒有立刻離開。
今天的她,穿了一件淡粉色的毛衣,襯得原本就白皙的臉頰更是透著一股健康的紅潤。
她身上有股淡淡的皂角和陽光混合的味道,很好聞。
“這地圖,你看出了什麼門道?”她好奇地湊了過來,半個身子幾乎都貼在了李默的胳?上,溫熱的呼吸輕輕拂過他的耳廓。
李默的身體僵了一下。
這妮子的膽子,是越來越大了。
“清河縣三麵環山,隻有南麵一個出口,地形像個簸箕,以後想要發展,這條路必定是第一道坎。”李默不動聲色地往旁邊挪了挪,微微拉開一點距離。
“那修了路之後呢?”姚虞花仿佛沒察覺到他的閃避,一雙明眸緊緊盯著他,裡麵的情意濃得化不開。
李默沒再說話,隻是拿起勺子,舀了一勺碗裡的雪梨。
就在這時,樓下突然傳來一陣嘈雜的喧嘩聲,緊接著,是宋妙夢帶著幾分驚惶的聲音。